吴雩跑了起来。
他就像要追赶什么似的,穿过车水马龙的商区,川流不息的街道,熙熙攘攘的人海。他穿过雨季铅灰的云层和迷离的水汽,如同被一团阴冷湿气裹住双翼的飞鸟向下俯冲,冲向秩序繁忙的大地,四面八方皆无归途。
哔‐‐
哔哔!
汽车喇叭接二连三响起,红绿灯变幻,人潮涌过大街。
他慢慢蹲在地上,一口一口呼出滚烫的气,颤抖着手从衣袋里摸出那把钥匙,紧紧攥在掌心,许久终于把头埋在膝盖间,发出一声嘶哑、恐惧、纯粹发泄式的,没人能听见的抽泣。
‐‐惊雷响彻天幕。
津海。
&ldo;!&rdo;
步重华骤然惊醒,只见车前窗外云层低垂,暴雨来临前的狂风卷着树叶,哗然擦刮过车窗玻璃,口袋里手机在嗡嗡作响。
&ldo;喂?&rdo;
&ldo;‐‐妥了!&rdo;手机那边传来他检察院老同学的声音,背景有点嘈杂,大概是在边走边打电话:&ldo;已经批下来五零二两起命案分别立案侦查,周一手续下到你们局里,但那个凶手高宝康是自杀还是他杀目前没法定论,看你们能不能拿出后续证据……别说,你小子还真行,区区一瓶透明指甲油就能反转整个命案,那法医鉴定看得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哎你现在哪儿,还等在咱们院门口吗?&rdo;
步重华扭头望了一眼,马路上行人匆匆,对面是津海市检察院的大门。
&ldo;唔。&rdo;
&ldo;在啊?那你别走了,晚上咱们聚聚,上次那家店叫一整只烤全羊配两件啤酒……&rdo;
&ldo;不吃了,回家。&rdo;
&ldo;叫上老杨老钱他们几个‐‐啊?你回哪儿?&rdo;
&ldo;回家,&rdo;步重华拧了把钥匙,轰地发动汽车,玻璃窗外的侧视镜中映出他嘴角一丝上翘的弧度:&ldo;家里有人等饭。&rdo;
&ldo;步重华‐‐?!打太阳西边儿出来了是不是?你他妈骗鬼呢?!……&rdo;
步重华挂断电话,把手机轻轻扔向副驾座,牧马人在暴雨将至的大街上调了个头,驶向市中心。
轰隆‐‐
闪电过后,闷雷翻滚,少顷哗哗雨声渐起,在地上打出大大小小千万道水坑。
阴灰天幕之下,小区各家各户都已经亮起了灯。电梯门叮一声打开,一梯一户的楼道内光明堂皇,步重华拎着两个外卖纸袋一阵风似的出来,站在家门前定了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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