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静宁今年四岁了,头上虽还扎着揪揪,脸也是圆乎乎的,甚至今天还穿了一件湖蓝的荷叶纱裙,甚显可爱,表情却严肃得像个大人,整日里只对纸笔有兴趣,空闲的时候最喜欢听李鲤念书,出去玩三个字的诱惑还不如睡觉。 在她的世界里,泥巴、汗水和灰尘是十分可恶的魔鬼。 因此她的身体比同龄的孩子要差上一些,尤其不如朱静镜,这让马皇后很是头疼,每天都想办法骗她出来走走。 “娘。”朱静宁瘪着嘴道,“我有一个风车了,而且我还会自己做风车。” 马秀英皱眉道:“你有风车了?是谁给的?你会做风车,娘怎么不知道?” 听到这句话,朱标本来要迈出去的脚慢慢收了回来,整个人试图躲到树后面去。 只可惜他的翼善冠和赤色圆领绣龙袍太过显眼,一下子就被朱静宁看了个正着,指着前头道:“是大哥送的,也是大哥教的。” 马秀英眯着眼睛回头望过去:“标儿?” 朱标仿佛被猛兽盯住,僵住片刻,慢慢挪了出来,若无其事一般笑道:“娘,今日天气不错,您带静宁出来啦,也在遛弯吗。” “是啊。”马秀英瞥他一眼,站了起来,“不然怎么能见到我们多才多艺的太子呢。” “娘。”朱标把朝着自己跑过来的朱静宁抱起,“上次我出宫回来,给朱樉他们还有静镜带了玩具,总不能没有静宁的吧。” “话是如此,你不能一直这样宠她。”马秀英叹了口气,“娘现在哄她出门难如登天,就这么一次,还叫你给坏了事。” 朱标道:“龙生九子各个不同,我们静宁不过爱干净些,内敛些而已,不算什么大事。是不是啊,静宁?” 他看向怀里的小姑娘。 朱静宁搂着朱标的脖子,使劲点了点头,对哥哥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见到他们兄妹相处和谐,马秀英心里不可能不开心,只是她面上不好表现出来,仍然训斥道:“不像话,哪里有你这样娇纵孩子的。” “娘要是放心不下,不如把六出白和橘非喊来陪静宁玩接球,让他们在这里跑一跑。”朱标想了想道,“大多数小孩子都喜欢猫狗。” 马秀英眼前一亮:“倒也是个好主意。” 朱静宁并不关心他们在说什么,拽着朱标的袖子道:“大哥,你给我带好东西来了吗?” “当然带了。”朱标腾出一只手来,从怀中掏出一个草编的蚂蚱放在朱静宁头顶,“按一下试试。” 朱静宁抓起头顶的东西,放在手中听话地按了一下,蚂蚱一弹,蹦了出去,朱静宁惊呼一声,急忙从朱标身上下去,追着草蚂蚱跑了。 站在马秀英身后的李鲤连忙跟上,原地只剩下朱标和马秀英两人。 “说罢。”马秀英在一旁的院亭中坐下来,“今日的早朝出什么事了?我收到许多命妇的拜贴,不知怎么的,她们都想进宫来见我。” “都是勋贵的夫人吗?”朱标问道。 马秀英回忆一会儿,点了点头。 朱标便把近段时间的事给她讲了,并复述刘基的奏请,最后道:“听说李善长下朝就病了,儿子派去的太医给他开了药,镇妖司的人也过去几个,都说没有问题,应该是打定主意要龟缩一阵。这样一来,宫里不好再拒绝命妇们的请求,娘,您受累见一些人,给他们吃点定心丸,免得事情闹大。” “好吧,这是小事。”马秀英道,“宫里沉闷乏味,见一些当年的妯娌也好。” 朱标道:“等爹回来,我们一家出去秋游,在鄱阳湖上泛舟,去秦淮河里吃春饼。” “你就会给我画饼,一国之君,哪里是那么好走动的?” “那就不带爹,我带您和静宁三个人去。” 马秀英笑了:“你爹可听不得这话,当他面说,又得生好几天闷气。” “不过你爹这次去汴梁,可不就是让我们生气的吗。”她随即又无奈道,“专门在这个时候挑起事来,自己又一走了之。真是个无赖。” 看来娘也看出了爹的计划,朱标觉得好笑,这下某人不睡几天冷被窝才怪。 “标儿,你是不是很忙。”马秀英朝朱标招招手,朱标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一只手抹在他的后脑勺上。 “你今年才十几岁,就要监国了,有时候娘想一想,觉得很害怕,人家说慧极必伤,你有什么心事,一定要告诉娘,虽说我们的身份如今大不相同了,可这皇后有什么好当的呢?成天闷在这一重一重的宫墙之中,有多么无趣。” 朱标心里一惊,连忙抬头看马秀英的脸,她的眼睛中果然蓄上了泪水,晶莹地闪烁,眉毛皱在一起,似乎有无尽的哀愁。 母仪天下的皇后在皇帝与太子中间起着不可代替的粘合作用,像是束缚着锋利宝剑的剑鞘,可是她自己的伤心却无人过问,忧心无法排解,困在深宫中失去自由与愿景…… 朱标在一瞬间想到了这些,自责拼命涌上心间,恨不得梆梆给自己两拳,再梆梆给自己不靠谱的爹两拳,但等他恍惚回过神来,意识到有些不对。 性格温柔,吃喝不愁,有丈夫疼爱,儿子孝顺,闲来种菜纺织,逗弄女儿,偶尔一大群的宫女太监陪着布置家具,娘在以前明明也是这样过来的,从没什么不对,怎么今天就伤心了呢? “娘。”朱标的眼神逐渐变得狠厉,刚要问是不是有人欺负她,又或者是什么通天修为的妖怪能在大内搞事,就大吃一惊,盯着马秀英的肚子看起来,“娘,你……” “我没有事。”马秀英自顾自说着话,“不知是怎么了,最近心情不好,身体也不大舒服,昨夜想了一晚上没睡着,应该是想你爹了。” “……”朱标被迫吃了一嘴狗粮,“娘,见那些命妇这下成了好事,你们聊天谈话,正好疏解心情。” “有道理。”马秀英道,“你爹还是元帅时,我们感情很好。” “不过我要说的是,我觉得您心情不好可能另有原因。” “嗯?” “我好像要有妹妹了。”朱标道,“我是说开刀人选 谢翠娥的事出乎各方预料,就连见惯大风大浪的马秀英都被惊住了,不知道怎么处理她讲的那句话,只能替其稍作遮掩,说了些别的无关紧要的东西,过了片刻便叫命妇们回去了。 朱标本来在文华殿端坐,处理一些奏本,自己能批的就批了,批不了的收拢起来,命初有规模的通政司送去汴梁给朱元璋御览,突然听到魏忠德传来的消息,一时间也懵了,侧头问道:“你再说一遍?” “是。”魏忠德道,“今日入宫来的谢夫人,她当着众命妇的面说娘娘的宫殿好、御花园漂亮,是自家不如的,要是也有就好了,似有羡慕之意。” “是不是有人引诱谢夫人这样说的?”朱标道。 这哪里是羡慕,夸大一些来说,简直是想要做皇后了。 “回主子,奴婢打听清楚了,谢夫人与娘娘聊得极为投缘,其他命妇们根本插不上嘴。” 朱标道:“那就再去查,这个节骨眼上,是谁想让魏国公也牵扯进来。你自己查不清楚,就叫黄禧帮你。” “是。” 魏忠德退下了。 朱标放下笔,盯着桌上的砚台思索起来。 谢再兴和朱文正的事“珠玉在前”,其实他对谢翠娥是否能说出这番话来的疑虑不大,更倾向于这确实是个巧合,派人调查也不过是做个样子,堵住口舌罢了。 按照他对皇后的了解,她定然是没有放在心上的,而他自己呢,说实话也不是很在乎,只是此事的政治意义太强,老朱同志虽然不在京,眼线却不少半个,回来以后怎么大发雷霆都有可能。 徐达虽是淮西人,以他的地位,此次交锋什么都不做也没人有话说,但加上其夫人的言论,那可就…… “这水越搅越浑。”朱标叹了口气,把批好的奏本甩在一边。 啪。 杨宪把一厚摞弹劾的文书掷在桌上,两颊泛红,精神抖擞:“各地御史的奏书过了不到十天就送上来这么多,看来如朱亮祖一般的人不在少数,这下淮西还有什么话说,李善长还有什么话说。” “你都看过了么?”刘基问道。 “看过了。”杨宪的性格虽然急躁了一些,但掩盖不住他的能力,“这里面所奏的内容,十之八九都是真话。” “都有什么罪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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