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县令即便用了不少银子,也不至于把这么多银子全部用光。只要在他家查出现银,一个贪污之罪定然少不了。再加上钱家的案子也有贾县令的手笔,贾县令知法犯法,罪加一等,数罪并罚,不说判个斩立决,也高低得判个秋后问斩。大齐开国太祖对官员们贪污之事格外憎恨,明文规定:凡有官员贪污者,千两以下,流放三千里;千两以上,斩。听萧景曜讲了这项律法,在场众人全都喜笑颜开。刘慎行乐得直拍大腿,“这狗官,就该杀头!”证据确凿,算算日子,学政应该也快到府城了。萧元青帮萧景曜向孙夫子告了假,带着萧景曜和刘慎行一同前往府城。没办法,刘慎行虽然做足了准备,但要面对学政这等大官,心里难免发虚。萧元青和他一样,碰上紧急事件容易发慌,萧景曜觉得自己和他们一起去,此行钉死贾县令,更有保证。萧元青和刘慎行很没出息地同意了。虽然说两个大男人还有点依赖半大孩子,这事儿说出去挺丢面子。但萧景曜那是一般的孩子吗?人家面对县令的威胁都能从容不迫,甚至还能制订一系列反杀县令的计划,下定决心要搞死县令,还熟知律法,知道怎么合理合法地搞死对方。这样一个人,就算他还是个孩子,给人的安全感也难以言喻。南川县离府城不算太远,两家都是不差钱的人家,舒舒服服地坐了两天马车来到府城。时间卡得很巧,学政还没到。好消息是,据推断,学政的车马明天就能到府城。再一打听,这次派来的学政,竟然是国子监祭酒。萧元青听了这个消息,眼神都不对了。国子监祭酒啊,那是多么清正的职位。多少学子梦寐以求进入国子监,这位掌管国子监,毫不夸张地说,同半数京官的孩子,都有着师生之实。并且,这半数官员,还都是京中数得上名号的大官。能进国子监的,要么是自身学识非常过硬,要么就是家里位高权重。换句话说,这位国子监祭酒,腰杆子硬得很,根本不怕得罪人。那可真是太好了。有钱能使鬼推磨。刘慎行花了些银子打听好了这位大人的来历,倒吸了一口冷气。尽出帝师的公孙家的长房当家人。公孙家名号之大,就连不曾进过学的平头百姓也知晓一二。从前朝到本朝,公孙家一直屹立不倒,出了十位帝师,赫赫有名。更难得的是,公孙家的人,秉性廉洁,刚正不阿,堪称是清流的领导者,傲骨铮铮。萧景曜一拍手,妥了。刘慎行办事较为圆滑,没有在府城官员齐迎公孙学政时跳出来喊冤,而是花了大价钱,探听得了公孙大人的行踪,带着证据,前去请公孙大人做主。翌日,一队衙役自府城出发,直奔南川县衙,将贾县令押下,又在他的宅子中找到了还未用掉的现银,罪证确凿,衙役们当即给贾县令上了木枷,一路押解他往府衙而来。来回总共四天,衙役们便将贾县令带到了常明府的府衙公堂。刘慎行心下暗爽,当初他也是两眼一抹黑就被衙役带走押入大牢,现在风水轮流转,也该是贾县令这个狗官还债的时候了。萧景曜站在人群中,静静地看着原本在南川县作威作福,张狂得不可一世的贾县令,现如今像一条狗一样趴在公堂之上,浑身狼狈,再也没有一丝当日嚣张的气焰。贾县令看着跪在他身旁的刘慎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但贾县令显然知道,单凭刘慎行,还没这么大的胆子,他四下张望一番,果然在人群前排看到了萧景曜,登时目眦欲裂,“萧景曜!是你害我!”贾县令冷不丁来上这一出,让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萧景曜身上。公堂之上坐着的两人,正位是常明府知府严大人,在严知府下首,添了张太师椅,端坐在里头的,正是本次常明府府试的学政,国子监祭酒,公孙瑾。贾县令这一嗓子,让严知府和公孙瑾的目光全都落在了萧景曜身上,见萧景曜虽然气度沉稳,但脸上仍然稚气未脱,显然还是个不到十岁的孩童。二人齐齐皱眉,心道这贾县令莫不是失心疯了,就算要攀扯旁人,也得攀扯个有点信服力的。胡乱攀咬一个孩子,谁信?这贾县令一把年纪当真是活到狗肚子去了。感受到两位大人同时看过来的目光,萧景曜给了二人一个无辜的表情,又好以整暇地看着宛若死狗的贾县令,叹了口气,慢悠悠摊开手,给了贾县令一个“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的表情。萧景曜气起人来也是有一套的,表情无辜,眼神挑衅,嘴角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幸灾乐祸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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