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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1章（第1页）

&ldo;沈云琋，对不起……&rdo;白露的眼眶中涌出泪水，一颗一颗砸在他满是血污的脸上。她原本都太多话想跟他说，可现在只是一遍遍地重复着&ldo;对不起&rdo;。她紧紧地抱着他，无声哭泣，任由眼眶中的泪水不停地滚落，因为克制着巨大的悲恸，将嘴唇都咬出血来。

卿羽心下不忍，摇了摇她的手臂，轻轻唤她：&ldo;师姐。&rdo;

白露空洞的眼神一点点回归神采，定眼看了卿羽好半天，才试探地说道：&ldo;毛毛？&rdo;

这一声喊让卿羽再也忍不住，也跟着哭起来：&ldo;我是毛毛，师姐……你要是难受，你就哭出声来，哭出声来就不会那么难受了，师姐，你不要这样……&rdo;

她生平从未见过师姐落泪。她的师姐在她心中是保护神一样的存在，天不怕地不怕，总是以强者之姿保护着身边的人，即使受了天大的委屈和伤害也只会咬牙硬撑。现在沈云琋的死，让师姐如感天塌地陷。

&ldo;师姐，你不要太难过，你哭出声来好不好？……&rdo;卿羽靠在她肩头，哭着恳求她。

白露目光有些呆滞，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猛地抓紧了卿羽，急切道：&ldo;毛毛，你不是会医术吗？你快救救他，毛毛，你快救救他，他不能死啊，我不要他死……&rdo;

白露迫切地哀求着，声音携着哭腔，更多的眼泪涌出来。

卿羽的肩膀被她抓得生疼，哭道：&ldo;师姐，对不起……&rdo;

白露浑身一震，眼睛里希望的火光逐渐熄灭下去，她心绪茫然，手指有些僵硬地抚向沈云琋的面庞，嘴唇嗫嚅着：&ldo;我不相信，怎么会这样呢？沈云琋，你醒醒，你不要不理我……我知道我很不懂事，脾气臭，没文化，还总给你惹麻烦，我错了。你起来好不好？只要你能醒过来，我什么都愿意做，我有不好的地方都会改的……求你不要丢下我，求你……&rdo;

抱着他已然凉透的尸身，白露断断续续地跟他说着话，纵然他再也听不见了。

他再也不会跟她和善的笑，再也不会抬手给她理顺纠结的发丝，再也不会有包容宠溺的眼神……

卿羽心痛得直哭，还要再劝她，但见她终于放声哭出声来，喊道：&ldo;沈云琋！‐‐&rdo;这声喊哀痛之至，白露心神一滞，晕了过去。

卿羽忙不迭地爬过去，掐人中也没反应，慌乱之间扣住她的手腕诊听一番，忽地变了脸色，大喊道：&ldo;参片！谁那里有参片？！&rdo;

众人为她这突如其来的询问一时怔住，还是淑妃率先反应过来，道：&ldo;我的宫殿里储着几样参片，离这里也不远……&rdo;

一言未落，沈云珩已抱起白露大踏步朝淑妃的寝宫奔去，卿羽提步小跑着一路跟上。

淑妃应着卿羽的要求，吩咐宫人们匆匆准备了热水和毛巾送来。宽大的帐幔垂下，遮住室内一片慌乱，宫人进进出出，端出的铜盆里尽是血水。卿羽握住白露的手，痛心道：&ldo;师姐，你要撑住。&rdo;遂取出消过毒的银针，心中默念着各处穴位，一根一根扎上去。

宫灯恍恍，映着一片来来回回的人影，凝重肃穆的氛围里，无一人言语，唯余纷乱的脚步声，轻缓而急促。

大约两炷香的时间过后，卿羽步履沉重地从帐幔后面出来，双手染满了鲜血，血滴顺着手指落在地面，砸成一朵朵刺眼的红花。

看着她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沈云珩起步过去，心疼地将她揽在怀里，给她无声的安慰。

她吸了吸鼻子，眼泪蓦地滚落下来，缓缓道：&ldo;我尽力了。&rdo;

&ldo;我知道，&rdo;沈云珩坚实温暖的手臂紧紧圈住她，&ldo;不怪你，不要自责。&rdo;

她抬手抓紧了沈云珩胸前的布料，将脸埋进去，痛哭出声：&ldo;师姐的孩子，我没能保住……&rdo;

沈云珩眼眸一黯，最终也只是发出一声痛惜的低叹，更加用力地抱紧了她。

大燕明德三十年元宵夜，瑞王沈云琋联合当朝丞相唐震逼宫造反，幸得成王及时赶回护驾，斩唐震于马下，杀瑞王于殿中，救天子，稳社稷，定乾坤，于江山有功，乃万民之福。成王恭谨孝敛，宽宏持重，内政修明，仁厚礼贤，故广纳谏言，顺应民意，擢立成王沈云珩为太子，即日行监国之任。

沈之域的圣旨昭告天下时，仍卧病在床。这场逼宫剧变，他深受打击，一夜之间头发白了大半，急怒攻心，气血积郁，病情倒比往常越发严重了。褪去皇帝这个身份，他不过是个年近六旬的老人，原该享受儿女承欢膝下的天伦之乐的年纪，却被迫经历了一场逆子弑父、手足相残的惨烈争战。

这场争战既然发生了，那么无论是什么结局，于沈之域而言都无疑是一次身心上的重创。至于这桩逆案牵扯到的朝臣，均交由沈云珩一手处理，沈之域再没任何心情过问，除了日常问诊的太医，其余的人他一概不见。沈云珩担忧他的身体状况，几次去求见均不得入诏。

一直挨到二月时，天气逐渐回暖，御花园里杏花盛开，远远望去如雪似玉的白。沈之域诏太子沈云珩和大梁清平公主萧卿羽入园赏花。沈云珩不敢怠慢，携了卿羽匆匆赴邀。

本以为久病沉疴的沈之域会是颓唐萎靡的模样，可当亲眼看到，卿羽略有吃惊，但见他精神矍铄，头发和面容打理得一丝不苟，正擎着一盏热茶细细地品，见到他们来，顿时笑容满面，遥遥伸手召唤，丝毫不见病重之人该有的样子。

沈云珩虽然表面波澜不惊，实则内心的汹涌不亚于卿羽，那丝不详的预感不约而同袭上二人心头，相互对视一眼已是心照不宣，却只是握紧了对方的手，做出一副谦恭的态度，含笑迎去。

&ldo;你们来得正好，朕前些日子净在床上躺着了，今日天气暖和，叫你们过来说说话。&rdo;沈之域看着面前一双璧人相携立于面前，掩不住一脸的高兴。

卿羽按照礼节便要朝他行下跪拜大礼，却被他抢先一双手扶住，慡朗笑道：&ldo;都是自家人，何必拘束？这里又没有外人，就别管那些个繁文缛节了！&rdo;说着上下打量卿羽一番，有些忧心忡忡的样子，&ldo;清平公主远道而来，是否水土不服，这才如此消瘦？&rdo;

卿羽一时不知如何作答，沈云珩淡淡一笑，替她答道：&ldo;大燕和大梁相距万里之遥，水土不服是难免的，等过些时日适应了便好，父皇不必忧心。&rdo;

沈之域大笑：&ldo;那是，那是！将来呀，可是要嫁来大燕，是我沈家的儿媳，这水土迟早是要适应的。&rdo;

卿羽垂首恭敬道：&ldo;是。&rdo;

沈之域看看卿羽，又看看沈云珩，真是越看越喜欢，却忽似想起了什么似的，笑道：&ldo;朕还记得，那是三年前了吧，中秋宴上，朕有心给太子说媒，说的是兵部尚书汪芝林家的嫡女，可他当场就给朕驳了回来，直言已有心上人。朕就想啊，有心上人可是好事，就问是哪家千金，可谁知他却说是个乡野出身的丫头，可把朕给气坏了！并非是朕势利眼，&lso;王侯将相宁有种乎&rso;这种话，朕还是通晓大义的。若是寻常人家也就算了，可毕竟是帝王之家，底下千千万万的百姓都在看着，这面子啊，该要还是要的。朕当时是勃然大怒，却又顾及当时的场面，便退一步要他将那野丫头带进门做个侍妾便罢，可他死活不依，扬言要娶那野丫头当正经王妃……&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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