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陆仅问。 裴箴言一边在墙上用铅笔做了个记号,一边特别认真地说:“两米零一点八。” 陆仅:“……” 裴箴言叹息:“完了,陆全,你还是改行当篮球运动员吧。” 陆仅转身,俩人位置互换,他拿字典在裴箴言头上一压,也很认真地说:“一米四八点一,完了,裴箴言,你还是改行当七个小矮人扮演者吧。” 裴箴言笑骂道:“……你妹啊。” 他拂开头顶字典的压制去看自己的身高,1826,跟上次量的几乎没差。 倒是陆仅,严防死守还是高了三毫米,这会都1847了。 裴箴言对自己的身高只是有点惆怅,但如果就此停格、没能超过陆仅,他也完全能接受,谈不上多遗憾,男生身高只要超过一米八大关就是另一个境界,够响派了。 但陆仅不一样,战斗机驾驶舱空间狭小,身高超过一米八以后,大部分空军就会被安排别的职务,想当飞行员很悬,如果超过空军规定的185身高,那更是没戏,连进空军队伍的几率都渺茫。 他的个头真的不能再长下去了。 “我有个办法。”裴箴言神神秘秘地说。 陆仅已经习惯了这人满嘴跑火车,听他如是说,根本没当真,只不过抱着哄男朋友开心的心态才装作很感兴趣地问了一句:“什么办法?” 裴箴言有两个朋友,父母个头都高,但他们本人个头都像随了隔壁老王,一个从初二开始,一个从初三开始,就没怎么长了。 为什么不长了,两位同学不约而同、痛心疾首表示,因为自己没把持住,早早受了美色的诱惑。 虽然没有明确的科学实验数据证明个子跟童贞有直接关联,不过这种说法流传甚广。 就跟常喝酱油皮肤容易变黑、刮腿毛容易长密一样,传得多了,也就像回事了,哪怕专家说这是无稽之谈,但你还是很难彻底忽视它。 “我愿意为了你的梦想牺牲我的身高。”裴箴言一本正经地说。 管它能不能限制身高,哪怕单纯爽一把也行啊。 记得很早以前,应该是初二初三那个年纪,有一个叫做“男孩子们,说实话,如果你遇到很喜欢很喜欢的女生,你会迫不及待占有她,还是忍着舍不得碰她”。 裴箴言闲来无事拿着这个问题去问陆仅,陆仅在这两个答案之间来回扫视,不答反问:“你呢?” “那我肯定是迫不及待啊。”裴箴言不假思索,“不然谁知道珍惜到后来便宜了谁。我谈恋爱,我又不做慈善。” “哦。”陆仅其实觉得这两个答案都挺耐人寻味的,一时难以抉择,不过一起长大打打闹闹这么多年,他和裴箴言早都习惯了互损,所以通常情况下他会选择跟裴箴言唱反调,“那我舍不得碰好了。” 时隔几年,裴箴言具体已经不记得自己当时怎么评价陆仅的答案了,但肯定没什么好话。 不外乎要么损人家孬,要么损人家怂,要么损人家道貌岸然。 这其中当然有好朋友之间插科打诨的成分,不过他也确实是打心眼里无法理解的。 而现在时过境迁,他成为陆仅很喜欢很喜欢的那个人,成为陆仅问题中的那个主角,他必须承认自己并不讨厌这样的珍视。 甚至开始理解舍不得碰对方的心态。 因为他现在就有点舍不得碰陆仅。 这种变化让他很惊讶。 他从前习惯被陆仅迁就,但自从和陆仅谈恋爱,他渐渐学会了为对方考虑。比如他竟然会期盼着陆仅到了大学能交几个除他以外的朋友,这是他以前根本不可能主动提及的建议。 一直以来,他是有些自私地享受着自己和陆仅之间的不平等友情的,他当惯了陆仅的唯一。 现在回想,他那时和陆仅“争”钟尔,气的真的是钟尔被抢吗? 不是的。 至少不全是。 更让他耿耿于怀的是陆仅不再属于他一个人。 以裴箴言对陆仅的了解,这人对于那个“迫不及待或舍不得”的问题的答案不会轻易改变,所以他这句邀请更像是情侣之间的撩骚,并没有动真格。 陆仅说:“好啊。” 然后就推搡着一起滚到沙发上去了。 耳-鬓厮-磨从激烈到舒缓,裴箴言抬眼看陆仅,突然敏感地觉察出现下的状态似乎超出了自己的预期。 亲吻,拥抱,男生的生理构造注定他们经不起撩拨容易擦枪走火,这些他都已经习以为常。 但陆仅的眼神跟往常都不一样。 迷乱中充斥着前所未有的侵略意图。 简单来说,就是非常欲。 欲得人目摇心悸。 和裴箴言相反,陆仅在和裴箴言谈恋爱以前,一直是一个极尽克制、处处为裴箴言着想的人,否则他也不至于独自忍受那长达两年的形同陌路,但和裴箴言在一起之后,他变得越来越自私。 他对裴箴言的占有欲日渐膨胀,堪称贪得无厌,很多时候他甚至顾不上裴箴言的牺牲。 比如现在,他明知道不是合适的时机,但他还是被那句玩笑性质的邀请勾起了最汹涌的欲望,搅乱神志,难以平息。 “你来真的?”裴箴言都没想到自己一句话就把陆仅给拽下了神坛。 他很明显觉察到陆仅最近没有以前体贴,不过他并不介意陆仅对他霸道一点。 “嗯。”陆仅低头亲亲他,“可以吗?” “可以吗”这三个字一出,裴箴言就是再傻也明白过来了。 他上次半开玩笑地跟陆仅提攻受问题的时候,陆仅的反应就让他有所察觉了,只不过这个问题对于他们当下阶段的关系还比较遥远,他后来便没有深究。 现在问题又摆在他们面前了。 裴箴言试探着做确认:“那我当……” 陆仅不等他说完,又在他嘴角烙下一吻,语气听似温柔,却没有商量的余地:“不可以。” “那免谈。”裴箴言没好气地推他肩膀,“让开,我要去厕所。” 在乌镇那晚之前,他都对自己的直男身份没有任何怀疑,这也意味着他在两性关系上抱有长达十余年的男性本能的、说一不二的主导意识。 他是给予方,而绝非接受方。 这观念并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扭转。 大概是为了弥补刚才阐明立场时的强硬,陆仅这会又变得非常好说话,诱哄道:“我帮你。” 自己的手和喜欢的人的手是完全不同的。 指腹的温度从温热到渐渐滚烫,所到之处都是洒落的火种,每一下微不足道的力度变化都足以惹来山崩海啸,把人推到失控边缘。 从十个指尖到天灵盖,全是麻的。 裴箴言双眸轻微失焦,汗和眼底薄薄一层被刺激的生理泪水让他的目光看起来潮湿且柔软。 他就用这样的眼神,在陆仅的眼睛和手指间迟钝又粘滞地来回看着。 陆仅被他看得受不了,俯下身想吻他。 这时,大门突然传来门锁被打开的声音。 俩人同时停下所有动作,背后惊出一身冷汗。 然后手忙脚乱在玄关处的来人关门和换鞋的短暂时间里拾掇自己和对方。 半分钟后,陆凝霜带着大包小包的身影绕过玄关处的隔断墙出现。 两个男生本该站起来迎他,但是这会谁都不方便起身,所幸陆凝霜对他们来说一个是妈妈,一个是熟识的邻居阿姨,未必非要讲究那些礼节。 裴箴言欲盖弥彰地把脚搁到陆仅脚上,尽量让自己的声线保持平稳:“陆阿姨。” 陆仅则拿了个靠垫给裴箴言,也叫道:“妈妈。” 陆凝霜看向二人。 这点时间并不够他们彻底从情迷意乱的状态中抽身,面色和眼神仍带着些许痕迹。 陆凝霜说不出两个男生哪里奇怪,不由得多看了两眼,但仔细看,却又好像没什么不对劲。 “你怎么这个时间来了?”陆仅问。 陆凝霜的注意力被转移,回应了裴箴言的招呼后,她对陆仅说:“你老师打电话给我,说你们不上晚自习出去吃饭。” 陆仅点头,保证说:“下不为例。” 陆凝霜完全没怪他,她举了举自己手中的便当盒,给二人展示:“你们是不是嫌学校的饭菜不好吃?我给你们做了点菜,明天带去学校吃。不要逃课,听老师的话。” 说完她开始忙活着把需要冷藏的东西放进冰箱。 沙发上两个人的内疚和惊魂未定根本无法用语言来形容,惊骇海浪似的席卷而来。 人在特定的环境下,脑子和身体降温都非常迅速,待恢复正常,陆仅进厨房帮忙,陆凝霜不经意发现他额角亮晶晶的汗,伸手帮他揩了一把:“你和箴言在干嘛,怎么出这么多汗。” 陆仅开关冰箱抽屉的动作微微一顿,顷刻间动用脑细胞编了个像样的理由出来:“跟猫玩。” “啊?哦。”陆凝霜心下奇怪,自己刚进来的时候,明明两个男生和一窝猫隔了十万八千里。 时间不早,陆凝霜给他们送完吃的就要走,陆仅挽留无果,只得把她送下楼。 再上来的时候,家里已经没有裴箴言的身影,五只猫都在,四处追逐打闹,但偌大的客厅却无端显得冷清。 裴箴言不告而别。 陆仅过去敲对面的门。 裴箴言没给他开门,只发了条微信给他:「困死了,困告」 陆仅信他才怪,打了电话过去。 裴箴言接起来,声音闷闷的,终于摊牌:“今晚不见了,我感觉罪孽深重。” 沉默片刻,陆仅说:“是我的罪孽,不是你的。” 对不起陆凝霜的人是他,他不想裴箴言背负心理负担。 “我也有我的罪孽。”裴箴言说。 他也有妈妈,有家人。
请勿开启浏览器阅读模式,否则将导致章节内容缺失及无法阅读下一章。
相邻推荐:替身 小哑巴[娱乐圈] 暗火 我睡了武林第一美人 配角崩坏中[快穿] 情缘抛弃我之后我回到了一周目 沙雕攻他绑定了男德系统 [武则天同人]武陵春 [穿书]想和男主抢女神 男神与男神的简单相加 竹马温小花 姓师 今天媳妇儿长大了吗?[快穿] 东方不败之君子满楼 谨言 你重生了又怎样 养了个影帝 再见你的笑[GL] [歌剧魅影]暗夜迷情 自动认亲症候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