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拉弗帝小姐,你有听到牧师敲门的声音吗?他很担心你。&rdo;
&ldo;我听到了,我认得他的声音。我不会说牧师骗人,也不会责备他,虽然他上次答应要给我一些奶油,我还跪下来求他。&rdo;
我瞥了安德希尔牧师一眼,他身体瑟缩,眼神痛苦。
&ldo;我手上的资源很有限,我天天都为此感到痛苦惭愧,可是现在没有时间说这个,我们必须……&rdo;
&ldo;拉弗帝小姐,你会怎么利用那些奶油?&rdo;我问。
&ldo;给艾登。&rdo;
听到自己说出的话,她明暗不定的眼睛微微睁大。我跟牧师幽幽互看一眼。
所以确实有个宝宝,这房间那么小,想藏也难。我单脚跪地,好让拉弗帝小姐清楚看到我。在这么暗的地方做针线活,已经让她看东西相当吃力,照她这种缝纫的速度,十年之内眼睛就会全瞎。
&ldo;牧师敲门之后到我们进门这中间,你是不是拿了什么东西出去?&rdo;我轻声问她。
&ldo;我很好奇是什么?&rdo;
&ldo;只是一只老鼠,&rdo;她悄声说,&ldo;晚上老鼠咬我咬得很惨,从地板钻出来的。我把那只老鼠丢进走道尽头的水槽。&rdo;
&ldo;把老鼠捡起来拿出去你不怕吗?&rdo;我问她,恶心感渐渐涌上来。
&ldo;不怕,&rdo;她说,嘴唇如飞蛾翅膀颤动,&ldo;它已经死了。&rdo;
我焦急地看了牧师一眼,但他已经飞奔出去,跑到走道后面。
我脑中有个挥之不去的念头:她很害怕。我站起来夺门而出,心里想着,她去丢老鼠时把宝宝忘了,就是这样,没错。老鼠在水槽里,而宝宝一定在水槽旁边的某个篮子里,她晕头转向地走回房间,忘了‐‐艾登,就是这个名字。艾登,拉弗帝现在就在走道尽头的某个篮子里。
牧师举起深色袖子蒙住口中发出的声音。他侧身站在油漆剥落的走道尽头,脏兮兮的公用水槽上有一扇窗洒下光线,照亮他的侧影轮廓。我看着自己的脚跨过门外到处乱跑的小鸡留下的鸡粪,然后发现眼前的画面又变成零碎的片段。那个水槽曾经是个廉价的木头脸盆,如今长满霉斑,成了苍蝇嗡嗡乱飞的据点。牧师举手拍散苍蝇。
&ldo;我们去找医生。&rdo;我还没探头去看就傻傻地说。我可以搞定的,非搞定不可。
&ldo;我们马上去叫医生。&rdo;
&ldo;医生来也没用了,&rdo;牧师答腔,稍微恢复镇定,但脸上毫无血色,虽然苍白却在发烫,宛如上帝荣光的那种白,&ldo;她需要的是牧师。&rdo;
那天之后我问过自己不下一千次,那起命案为什么对我冲击那么大。就像他们说的,人死很平常,没什么好大惊小怪,小孩的死更是如此。小孩会遇到很多残酷的事,要不是我自己也曾是个孩子,绝不可能相信小孩能长大成人。就算受到父母的疼爱,还是会受突如其来的疾病或横祸摧残,虽然他们是家中的一抹圣洁之光,但光芒却像股票市场一样变化无常。万一父母不疼他们呢?那么他们就会过早踏进社会,被迫到百老汇大道卖热腾腾的玉米赚取微薄薪水,甚至因为拼了命想活下来而迁就更糟糕的工作。或是从这世上彻底消失,像一抹气息随风而逝。
假如他们从小就父母双亡呢?
我知道会怎么样。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我知道我的状况有可能悲惨一百倍、一千倍。要是刚变成孤儿那几年,范伦丁不在我身边,我会少受很多气,但很可能在哪个冬天就被埋进某个简陋的墓穴。我已经把这份礼物融入体内深处,每当下定决心要离开美国‐‐前往墨西哥,到一个没有范伦丁,怀德的地方时,我就会提醒自己这件事。所以到最后,我还是留了下来。
不,震摁我的不是小孩垂死的画面。悲哀的是,孩童死亡的画面对我并不算新鲜。那就像一件几乎不可能发生的惨事,竟然能在纽约剧场上演,还获得热烈的掌声与叫好声。
后来我才了解,这起命案的关键在于一个星期前,拉弗帝太太求过牧师送她一点奶油,因为她想要也需要喂孩子吃东西。孩子每一次微弱的呼吸、每一次无力的心跳,她都看在眼里、痛在心里。她跪下来求牧师帮忙,但一想到亵滨自己的上帝所导致的惩罚,就只好停止哀求。对她来说,她和资宝能否得到永恒的来生比尘世里的三天份奶油还重要。
而今天‐‐没有奶油也没有柠檬汁‐‐或是他妈的窗户让她恢复清醒,天晓得她最需要的是哪一样‐‐她竟然把自己的孩子认作老鼠。拉弗帝太太从我们后方的房门探出头,手上还拿着针,指头却已不听使唤。
&ldo;它死了,&rdo;她说,&ldo;我也怕老鼠啊,可是那只已经死了,你们两个大男人干嘛这么害怕?唉,真丢脸,不过是只老鼠罢了。&rdo;
&ldo;愿上帝宽恕你。&rdo;牧师轻声说,带着一丝恼怒。于是我逮捕了从事警察工作以来的第八个人。
十二个小时后,我坐在坟场某间办公室被刮得乱七八糟的木桌后面,手里拿着一枝羽毛笔,上面的黑色羽毛有如一抹死亡象征。我一直盯着眼前的纸张,什么也没写。我希望自己能病恹恹地窝在角落,至少别像现在这样,至少我还能动,或许还能减轻恶心想吐的感觉,但我只是一直盯着纸发呆,动不了笔,也无法让自己好过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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