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僧含笑看他:&ldo;的确强求不来,世人来往如梭,却难得有施主这般心境。贫道看施主颇有眼缘,可否一道喝喝茶?&rdo;
罗悬转头去看伯九,伯九挂完了布条,也转头和他对上。罗悬招手,伯九跑过来:&ldo;怎么?&rdo;
&ldo;这是庙里主持,请我们一道去喝茶。&rdo;
伯九忙道好。
盘腿坐在草席上,四人对坐。
罗悬道:&ldo;主持这儿风景很好。&rdo;
说的是眺望出去的景色。寺庙原本就在山上,俯瞰下去,能看到半个京城的繁华。
主持道:&ldo;这景,贫道看了快一个甲子了。&rdo;
伯九惊讶的看着面前的老僧。
主持微笑:&ldo;贫道十五岁时便遁入空门,已逾古稀。&rdo;
他转了转手中佛珠,问:&ldo;四大皆空之人,本不该过问此事。但……不知司马家如今境遇如何?&rdo;
罗悬道:&ldo;没落了。主持为何问及司马氏?&rdo;
&ldo;贫道俗姓司马罢了。&rdo;
伯九再次细细端详面前的老僧。这山中寺庙的主持,竟也是司马氏族人。想到那张丝帕,他心里又一阵烦闷。
炉子微微颤动起来。水沸了。
伯九端起茶杯喝茶。对于茶,他实在分别不出什么,不过有些涩些,有些泛苦,有些回味余甘罢了。
罗悬与主持一番畅谈,似乎兴致不错。伯九默默听着,觉得这大抵是罗悬真正的样子。书生不都有泼墨挥毫的意气风发么。而自己,不过是摆弄油盐酱醋的一介凡夫俗子,何以成为这高不可攀之人的朋友?君子远庖厨。罗悬,乃是真君子啊。
这茶喝到后头,苦得发慌。伯九就不喝了,走到屋外,倚着阑干,一心一意发起呆来。
不知什么时候又下起了雨,很小,水珠扑在他的脸上、额发上,他也不去擦拭。
什么时候要再去找找那同允王妃长得十分相像的女子,许是一个突破口。其实伯九有想过翻阅刑部的卷宗。但他,几乎是本能的,不想让罗悬知晓什么,或是牵扯进去,只能作罢。
&ldo;你今日为何总是心不在焉的?&rdo;罗悬背对阑干,手撑在上头,看着伯九。
&ldo;大概因为这雨下得十分恼人。&rdo;
&ldo;你不愿坐着喝茶谈心,下次我们便不来了。&rdo;
&ldo;你同主持谈得来,是缘分,怎么能因为我就不来了?我在这看景,也并不无聊。谈天说地谈古论今,你本该就是这个样子。&rdo;
罗悬笑:&ldo;同伯九喝喝小酒才是我罗悬此生乐事。&rdo;
伯九心又莫名一慌。罗悬把脸凑近他:&ldo;若伯九再唱上两句,那便无上仙境,难以捉摸的美妙了。&rdo;
伯九瞪:&ldo;我怎不知你竟如此放浪?&rdo;
罗悬笑:&ldo;伯九不晓得的事情还很多,往后还要慢慢了解。&rdo;
☆、第二十四章
转眼便是八月十五,中秋了。
城东罗府办了家宴。罗珺婉嫁了人,自然是随夫家过。家中亲眷也都在苏州,于是罗府竟只有罗赫夫妇俩和罗悬伯九。伯九想起了席香,这丫头至今都没来过一封信。又转念一想,不来信也好,表明徐府日子舒坦,没有什么好挂念的,也就放心了。
伯九本来不大会做月饼,倒是跟江春楼的阿苗的娘亲学的。平民百姓的月饼朴实,伯九怕罗府是富贵之家不喜欢,便提前刻印了模具,在上头刻出些别致的花纹,第一次做出来时,江春楼的众人都夸精致。
只带糕点伯九也觉得不大像样,又拎了坛子酒。
赴宴时,罗赫让家丁把东西拿下去,只道:&ldo;都是一家人,带这些东西显得生分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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