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氏侧身看他,萧澜把目光从她并不虚浮的脚步上移开,问:&ldo;母后可还记得清楚儿子的年纪?&rdo;
霍氏一怔,道:&ldo;母亲自然记得,你去岁弱冠,今年余一。&rdo;
萧澜点点头,又问:&ldo;那母后可知,最晚亲政,要待到何时?&rdo;
霍氏自然知道,最晚的也不逾弱冠,而大多数十六岁便可,甚至有更早的,她蹙眉道:&ldo;皇上要说什么?&rdo;
萧澜背过手,声音稍稍大了些:&ldo;朕已过弱冠,前朝的事能自己做主,后宫也能。母亲既身子不好,便莫操心了,多将养。今日给母后撂句敞亮话‐‐朕不纳妃,谁说也没用。&rdo;
霍氏一下转过身,喝道:&ldo;荒唐!你往前看看,那个皇帝不纳妃?&rdo;她憋得满脸通红,刚才是咳的,这回是气的。
她凌厉惯了,指一指内殿,意思要训话,可萧澜已经抬步往外走,莲姑看霍氏气息不稳,忙叫:&ldo;皇上……&rdo;
宫人们战战兢兢,萧澜扫一眼步子也没停,花生这下懂了圣意,忙用浮尘抽了下旁边的小太监:&ldo;愣着作甚么!还不快去请太医!诊完了脉速来回禀。&rdo;
萧澜出了殿门,花生忙朝里头躬身打千说:&ldo;前头有朝臣候着,等不得,陛下心里记挂,姑姑晚些可千万记得让太医来回一声。&rdo;说完他也小跑跟着走了。
&ldo;你瞧瞧!你瞧瞧莲姑!&rdo;霍氏恨道:&ldo;他眼里还有哀家这个母亲么?没有哀家当初忍辱生下他,他何以有今日?&rdo;
莲姑听她后边的话要不对了,忙将人都赶出去,往内间里搀扶,小声道:&ldo;太后快莫想这些,身子要紧。&rdo;
霍氏先前的头疼有三分真七分假,这下成了实打实的。
……
另一边,萧澜从昭明宫出来直奔赤乌殿,路上停脚扫了眼太监,花生被主子一看差点儿热泪盈眶,忙道:&ldo;奴才丁点儿事没有,谢皇上。&rdo;
他颧骨被砸那下挺狠,可他知道皇上心里窝着火呢,太后和皇后……不骂他这个奴才骂谁?
萧澜斜他一眼,继续往前走,他脸沉得似要滴水,进赤乌殿时,花生死命地朝桃叶挤眼睛,可惜桃叶一时明白不了,只能将请安的声音喊得更大些。
虞氏带着沈如兰刚走,延湄喝碗热汤,换过衣裳,正想躺一会儿‐‐天冷,小日子一来她又心烦又发困,刚坐到榻上就见萧澜沉着脸进来,耿娘子要说话,萧澜斥道:&ldo;出去!&rdo;
大家伙都不知怎么了,花生在后头使劲儿摆手,耿娘子看看延湄,只得也掩门退到外面。
延湄抬头,她心里头也有气,旁人她都没在意,为何把吴氏记了个清楚?那是因为她看画像的时候,发现另外四人都是规规矩矩的正面像,只有这个吴氏,画的是回眸一笑的样子,等再远看近看,她觉得眼熟了。
‐‐吴氏温婉而笑的样子,像极了宸妃。
不,不但笑起来像,刚刚一见,就是不笑的时候也像!
她看见了,自然认为萧澜也看见了。
而且吴氏怎么那么快就进了宫?
萧澜冷冷盯了她一阵儿,霍氏说的话他一句也不信,可是到了延湄这里,心不由自主就提了起来,生怕有些事和自己想的不一样。
他不说话,延湄也不说,不但不说,还伸手推了他一把,萧澜毫无防备,被推得晃了下身子,他气得转身把那几幅画像拿过来,往床榻上一扔,几乎是咬牙切齿地问:&ldo;你要给我纳妃?嗯?&rdo;
自两人成婚以来,萧澜从未对延湄发过脾气,即便在他们还未生情愫之时,也不曾这样冷过脸,延湄着恼,把画往前推了一下,烦躁道:&ldo;给你!都给你!吃吃吃!&rdo;
萧澜知道她这是气话,可是听了还是忍不住心里一堵,道:&ldo;母后与你提纳妃一事,你既知道了,为何不与我说?人你都选好了,给谁纳妃?你怎不问问我喜不喜欢?&rdo;
延湄还真是想问这个事情,于是跪坐到榻上,把几幅画展开,端端正正地摆好,认真问:&ldo;你喜欢么?&rdo;
萧澜看她竟还真一本正经地问,简直气得说不出话来,点点头,袖子都在抖,说:&ldo;行,长本事了你。&rdo;
延湄不知他在气什么,想知道答案,手指在那几张画上溜一遍,问:&ldo;哪个?&rdo;
萧澜实在是气极了,他想起前几日延湄总称&ldo;皇上&rdo;,那会儿还以为她是因为他当日回来晚了闹气,原来不是。
她已经有了当皇后的自觉,他想着怎么疼宠她的时候,她也没&ldo;辜负&rdo;了,正想着给他纳几个妃子呢。
还有绵延皇嗣,路上延湄就在问,他当时听了这话,一想到他们会有孩子,心里头热乎得不行,现在看看,延湄想的可能根本不是这个。
萧澜指指她,脸色有点儿发白,一脚踹开门,转身出了内殿。
☆、第90章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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