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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禹衡箱子里的东西王向前都看过了，连夹层都掏了出来，就没值钱的东西。一堆破烂，宋禹衡还当成宝贝一样。他气不过，故意摔碎陶瓷娃娃、扯烂草蚂蚱泄愤。所以宋禹衡说里面有钱，他清楚肯定是用来诈人的谎话。只要他要死不承认，也奈他不何。“哼，这就不劳你费心了。”“我骑车去公社报公安，副所长是我爸的朋友，我给打声招呼，应该很快就能破案。”沈棠说完，作势就要走。“小村长。”樊仁美赶紧挡在门口。“小村长，宋知青，我们再问问，肯定有人说了谎。事情闹开了，对宋知青也不好……”沈棠询问看向宋禹衡，见他点头才又退了回去。樊仁美松了口气。“都说说，从宋知青出门到回来的这一个多小时都具体做了啥事，有没有人能证明？”萧红小声嘀咕。“又不是我们干的，凭啥跟审犯人似的审我们？沈棠视线落在她身上，没有太明显的情绪：“萧知青不愿配合也没关系。如果所有人都筛查没有嫌疑，那结果也显而易见。”“我可不稀罕他的东西。”萧红撇了撇嘴，到底没再作妖。宋禹衡紧了紧拳头，松开被咬出血的下唇。“不用这么麻烦。”他闭眼呼了口气，下定了决心，“箱子里还有一双手套和九颗牛轧糖，应该是被拿走了。只要相互检查一下就知道了。”说到手套。沈棠很顺手就从旁边的床铺底下扯出了一双崭新的手套来。“是这个吗？”见宋禹衡点头，众人纷纷看向王向前，目光复杂。王向前伸手要去抢沈棠手里的手套。“这是我自己买的！”“是嘛？”沈棠错身躲开他的动作，“你说说看是在哪儿买的，多少钱？”“就在供销社的百货店，一双七毛钱。”王向前说的很笃定。先前知青去大队买手套，他嫌八个工分太贵，后来实在手疼，自己买布缝了一个。当时就在百货店问了手套的价格。沈棠笑了。“这是我送给小衡的尼龙手套，上面有做的标识。你大概不知道，公社流通的都是线手套。”到这里，事情已经一目了然。宋禹衡逼近他。“王向前，你偷东西就算了，为什么还要把它们弄坏？”王向前也不装了，梗着脖子，目光中更是带着狠。“是我做的又怎样。一堆破烂，你当成宝贝。我不过是让它们更像破烂……”王向前话还没说完，宋禹衡一拳就挥了出去。他动作太快，大家反应过来时，王向前已经被打翻在地。没有给王向前回手的机会，宋禹衡又是几拳砸下。“小衡。”沈棠一手穿过宋禹衡胸前，将他直接抱了起来，“够了。再打就要出事了！”王向前也就嘴上功夫，实则脆皮一个。宋禹衡一出手，他压根没有反抗的余地。沈棠在宋禹衡出手前就有预料，但并没有掉马现场“等等。”宋禹衡再次靠近王向前，伸手问：“牛轧糖呢？”王向前以为他又要打人，忙抬手去挡却只听到这句话，恼羞成怒。他推开立在床边的左东来，掀起床铺将底下压着的牛轧糖抓出来。“给你！谁稀罕。”他猛地一扔，糖果砸在地上又反弹起来，四散掉落。宋禹衡蹲身去捡。沈棠拉住他。“算了，我再给你买，喜欢就天天给你买。”宋禹衡却固执的将它们一颗颗都捡了回来。“只有六颗，三颗呢？”他再次朝王向前伸手。王向前之前说的“看不上”、“不稀罕”像是巴掌，一一抽在了自己的脸上。他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宋禹衡，你适可而止！”“糖呢？”宋禹衡不依不饶。知青们落在身上的眼神，烧的王向前脸皮生疼。他攥紧拳头，冲着宋禹衡大吼：“我吃了，被我吃了，你满意了吗？”人群里，一个女知青悄悄松了口气。王向前吃糖时被她瞧见了。向来一毛不拔的王向前突然大方的主动给她一颗，牛轧糖比水果硬糖的价格贵了一倍，她也没机会吃，便收下了。若是王向前把她也抖落出来，她怕是要没脸好一阵子了。宋禹衡收回手，冷笑了一声。这笑声让王向前比挨了一拳还难受。“宋禹衡，我他妈跟你拼了！”他猛地冲上去，双手挥拳，伴随着吼叫声，看似气势十足，实则全无章法。宋禹衡轻松躲过。王向前毁了他最珍贵的东西，只是几拳怎么够。宋禹衡后来就是在故意激怒王向前，让他乱了方寸发疯。只有他先出手，宋禹衡才能光明正大再打他一顿。这个蠢货，寡廉鲜耻，却又要面子到死。果然，三言两语的挑逗他就上钩了。宋禹衡抬脚，狠狠踹在王向前的腹部。他学过穴位，也在多年的实践中熟练掌握了怎样打人最疼，却不会留下重伤的方法。已经失了智的王向前像是感觉不到，抄起桌上的茶缸就朝宋禹衡砸了过去。茶缸被砸在墙上，又掉到地上，凹了进去，掉下一大块漆皮。“你自找的。”宋禹衡的拳头如疾风骤雨般落下，王向前渐渐清醒，可已经躲避不及。从开始故意夸张的哀嚎，到后来吸口气都带着呻吟。王向前蜷缩成一团，祈求能有人出现，制止宋禹衡的暴行。终于，沈棠出声了。“小衡。”宋禹衡像被按了停止键，收了动作。他眼眶通红，还有未褪的浓烈情绪。“王向前，”宋禹衡的嗓子低哑，“你毁了我最珍贵的东西。”那对瓷娃娃是周家出事后，父母给他的礼物中唯一被允许带走的东西。后来他和小叔辗转栖身，也始终都护的好好的，却被王向前轻而易举的摔了。还有草蚂蚱，终结了他七年阴沟老鼠般生活的光……宋禹衡声音低到几不可闻：“王向前，我恨不得杀了你。”王向前这一刻真的怕了。因为宋禹衡眼中是真真切切的杀意。这样的眼神，他只在杀人犯身上见过。“你，你……”宋禹衡不再看他一眼。房间里鸦雀无声。一群生活单纯的知青们，为宋禹衡刚才所展现的暴戾而感到恐惧。所有人都看到了这张脸的另一种情态，扭曲，阴狠，满是戾气。所以，在王向前被打时没人敢上前拉架。宋禹衡不为他们的眼神而有所解释。他沉默的收拾着杂乱的箱子，将碎瓷片用衣服包起来重新放进去。没了样子的干草轻轻一碰就碎，他尽量小心也控制不住最终化为草屑的结局。沈棠见他还要捡，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腕。“坏了就坏了，我再给你编。”是的。沈棠知道为何会看着那半只蚂蚱眼熟了，因为那就是他编的。因为不知道要送给一个素未谋面的小朋友怎样的礼物，所以他就近薅了一把长草，编了一串草蚂蚱。他以为，收到礼物的小朋友只会新奇一会儿，不久就会没了兴趣，扔到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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