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老皮那瘦弱的身板哪儿经得起这种暴打,当即吐了血出来,又缩成了一只老龙虾。
&esp;&esp;有人看不下去了,扬声道:“算了吧!八爷爷!”
&esp;&esp;那走八哥横目一瞪,这人气焰刹那熄灭,浑若无事地埋下头去喝了口酒,冷汗不声不响地冒了两升。
&esp;&esp;“奶奶的,老子的东西扔给狗也不给这种要饭的吃!给老子往死里打,看他那张酸腐烂脸就恶心!”走八哥骂了几句,一脚踩在这乞丐的手上,老皮本是生不如死,软泥一样任打任骂,绝无反手的意思。但这一下却好像踩中了逆鳞,这老头爆发出一种难以置信的力气,一使劲掀开了走八哥,愣是将他翻了个身,重重地摔在地上。
&esp;&esp;店内一时死寂,连喝酒的都不敢说话了。那掌柜的也不敢喊人报官,心想大概这老乞丐今天是要交待了,只可惜脏了他的地,洒扫又多费一番力气。
&esp;&esp;走八哥一骨碌爬起来,勃然大怒,咔嚓一声竟生生拧下了直棂窗上的一根棂条,抄起来就要打――
&esp;&esp;老皮心如死灰地把手揣进怀里,只听嗖的一声脆响,似乎有物破空而来,而上方削肉似的厉风并未劈下,须臾他心惊肉跳地眯开一个眼缝,只见走八哥脸上的横肉都扭曲到了一起,那棂条上正横贯着一支红羽箭矢。
&esp;&esp;众人朝箭矢来处看去,只见一个红衣少女带着个侍卫站在门口。这少女大约十五六岁,眉目明丽如一把火,两边飞扬的眼尾下不知是胎记还是什么,有两道火红的飞墨。
&esp;&esp;她手里拿着一把弯弓,精致非凡,两头琢成凤凰的模样,弓弦犹颤,可见方才那箭就是她射的了。
&esp;&esp;只要她稍微射偏一点点,那箭就能把走八哥的皓腕当羊肉串了。
&esp;&esp;“哪来的臭丫头?多管闲事!”走八哥怒吼一声,“给我把她抓过来!”
&esp;&esp;这少女衣饰华贵,显然并非寻常女子,稍微有点脑子的大约都不敢冒犯。但显然小流氓们吃得多想的少,脑子发育先天不足,一见此人竟敢冒犯大哥权威,登时呼啦一声围过来。
&esp;&esp;“欺负老弱,伧夫之徒!”少女冷哼一声,退开一步,并不迎战。那侍卫乖觉地出前上挡,将几个乱拳挥舞的小流氓打飞,撞翻了几桌。看热闹的村夫们不幸被殃及,胆小的只好忍气吞声,偏偏那刘叔并不是吃暗亏的人,好好的一桌菜被搅了,怒从中来,一把抓住那滚了一身菜油的人,一拳送上:“小王八!老子的饭都没吃几口,叫你先糟蹋了!东来西往,闲的你蛋疼!”
&esp;&esp;那流氓的兄弟一见自家人被欺负,又暗想这边的好打一点,便呼的一巴掌往刘叔脸上扇去,老叔不防备,被挨了一下。顿时大怒,呼朋唤友,他人缘好,周围坐着的人顿时撸起袖子纷纷加入混战,那侍卫一打十,这边又战的不可开交,桌子椅子彻底如尘散了,碗盆也不知道碎了多少个,哗啦声不绝,一地的菜油包子。
&esp;&esp;掌柜的转眼遭劫,血气都喷出来了,哭天抢地拍桌子:“哎呦我的妈呀!我今儿撞太岁了!我是小本生意,大爷们,大小姐!能不能出去打啊?我这店受不住你们的神威啊!”
&esp;&esp;――并没有人理他。
&esp;&esp;一个馒头在混战的间隙滚到了老皮手边,他一时惊喜地抓住了,忙不迭往嘴里送,狼吞虎咽,几乎没尝出味道,就下肚了,腹中饥饿才终于缓和了一些。
&esp;&esp;然后才是骨头断裂的疼痛,他不禁痛吟起来。
&esp;&esp;正当这时,他觉得有人走到了他身边,朦胧间是一团火红。
&esp;&esp;――正是那个少女,她趁走八哥带小弟围攻侍卫,自己走了进来。她眉目生得非常张扬明艳,五官秀丽得叫人喜欢,老皮不觉更为窘迫了,往墙角缩了缩。
&esp;&esp;“你是何方人士?”少女没有发现他的难堪,开口问道。
&esp;&esp;过了很久,看到她的眼睛正看着自己,老皮才知道她是在跟自己说话。他几乎是受宠若惊地张口道:“我、我姓朴,是十、十里城……北街桥下的木匠,现在住在闲话庵里读、读书。”话一时说的急了,又不免咳嗽起来,牵动了打伤,眼神有些涣散。
&esp;&esp;“十里城?”少女眉头一皱,本能地想搀扶,但又不知道如何下手,于是停在半道,又问,“什么是‘闲话庵’?”
&esp;&esp;这话只是单纯出于好奇,老皮却像一张皱巴巴的纸一样,枯槁如灰,声音低微:“山脚下……草庐……”
&esp;&esp;少女想了想,似乎路过静熙山脚时确实见过这么一个地方。草庐……原来两三根木棍搭的烂棚子也能叫草庐!她作领悟状,看了看老皮十分痛苦的样子,说道:“朴老先生,您没有亲人吗?我可以帮您找……这附近有能治病的医师吗?哎!这是不是骨头断了!”
&esp;&esp;说着,老皮费劲摇头的时候,那混战的人群中忽然爆发出一声大喊:“偶人!偶人!救命啊!!”
&esp;&esp;徐晓晓眉目一凛,蓦然回首,哭爹喊娘的人群里一个细瘦的人森然地扭过头来,一身如玉,两眼如渊,两只手横抓着一个小流氓,折筷子一样地往下掰,竟是要生生把他掰折的架势!
&esp;&esp;那人杀猪一般地嗥叫,徐晓晓断喝一声:“十七!!”
&esp;&esp;侍卫大声一应,一直未曾出鞘的剑抽出寒光,水蛇一样直挑偶人的手臂,当的一声巨响,正往外跑的众人都觉刺耳,难忍地捂住了双耳,拿下手来时竟是震出了血流。
&esp;&esp;偶人脱手,那人滚下来一阵狂跑,那偶人便一扭头,正和来不及走开的走八哥对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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