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现在心里挺烦的,直觉,这个张仲青不会善罢干休,一定会来纠缠的,她不想让自己陷入莫名的烦恼和恐惧里,就进了书房,尽管书架上,只有几本四书五经、一本《神仙志》的话本和那本没头没尾的县志。她还是拿起县志看起来,桂枝轻轻把一杯茶放到茵茵手边,悄无声息地退出去。
不知过了多久,桂枝进来,轻轻咳嗽了一声。
&ldo;有事儿?&rdo;茵茵刚好看完一个关于公婆休了媳妇的案例,抬起头看着桂枝。
&ldo;那个人,就是张二少爷,在大门外求见。&rdo;
&ldo;给他说,我不见&rdo;
&ldo;他威胁陈三叔,说没有人能够拦得住他的&rdo;
茵茵不禁抚额,这个小霸王,没有直接闯进来已经是客气的了。
&ldo;请他进来,在过厅等候,让陈三婶子伺候着。&rdo;
茵茵不知道该怎样面对张仲青,干脆把刚才那个案例又看了一遍。她对这种没有标点说话又晦涩难懂的文言文理解能力甚差,经常一个故事要看好几遍才能彻底弄明白。
忽然,过厅那么传来激烈的争吵,陈三卫老婆又高又快的嗓音夹杂着一声男人森冷地暴喝:&ldo;住嘴&rdo;
茵茵急忙围好面纱,带着桂枝走向过厅。
陈长命照着茵茵的描述,给过厅里做了一套木沙发,还配上相应的博古架、花架,过厅才不像刚开始那样,一张八仙桌一对官帽椅那么空荡。
张仲青坐在一拖二式沙发的中间那个上,陈三婶站在茶几对面不远出,两人都脸红脖子粗的喘着粗气。
&ldo;小姐来了&rdo;桂枝先进去,她打了声招呼。
张仲青脸色黑沉沉的,他十分不悦地冷哼了一声:&ldo;你是已婚妇人,怎能再称小姐?&rdo;
&ldo;我已经被休了,不叫小姐,叫什么?&rdo;
张仲青一愣:&ldo;我怎么不知道你还这么伶牙俐齿?&rdo;
&ldo;你知道我什么?&rdo;茵茵挑衅地反问他。
张仲青语塞,他咽了一口唾沫,干巴巴地说道:&ldo;我不在,姨娘欺负你了?&rdo;
茵茵忽然一阵心酸,在张家那几年,她是怎样熬过来的呀,不过,她这时却不想在他面前说这些,她不需要他的怜惜。
&ldo;那又怎样?难不成你是来给我道歉的?&rdo;语气颇为不屑。
张仲青又是好一会儿没说话,茵茵端起桂枝送上的茶来,小小抿了一口,她让茶水在舌尖滚了几下才咽下去。张仲青看她半眯着眼,似乎很享受她手上的茶水,心里一阵苦涩。
&ldo;我是来接你回家的。&rdo;
&ldo;这就是我家。&rdo;
张仲青从来没有这么窝火过,他大眼一瞪,看到茵茵冷冷的目光,一下子就泄了气。
&ldo;我知道你受委屈了,我这不回来了嘛,好好的跟我回去吧,不要耍小孩子脾气。&rdo;张仲青语气硬梆梆的,在他感觉,他已经是很温柔了,他长这么大,还没在谁跟前这样低头服软过。
&ldo;你别说笑了,我孤身一人在这世上飘荡,哪怕行差踏错一步,都有可能万劫不复,我哪有资本耍什么小孩子脾气。&rdo;茵茵一点也不领情,&ldo;我一个被休了的妇人,跟你回去?我算什么?&rdo;
&ldo;我替姨娘收回那张休书还不成吗?&rdo;
&ldo;不成&rdo;
&ldo;你到底想怎么样?&rdo;张仲青终于火了。
&ldo;我不想怎么样,我就想安安静静过自己的日子,我不想这么被打扰。&rdo;
&ldo;刘氏太过分了&rdo;张仲青声色俱厉,&ldo;要不是‐‐&rdo;张仲青说不下去了,他不能说出&ldo;我实在喜欢你那黑蒙蒙的眼睛。&rdo;
&ldo;我怎么过分了?你张家敲锣打鼓把我迎进家门,我却三年都没见过郎君一面,紧接着就让人给送到这偏僻的地方,没多久你姨娘还找莫名其妙的理由把我休了,我好不容易站稳脚跟,不愁吃穿,你又叫我回去,想要就要,不想就撇一边儿,你们把我当什么?&rdo;
张仲青脸憋得通红,好一会儿没说话。
&ldo;送客&rdo;茵茵不耐烦地站起来,向外走去。她虽然知道张仲青脾气火爆,但今天他吞吞吐吐的,肯定是对她有所求,她觉得自己底气大增,这才敢冷冷地晾他。
&ldo;刘氏,你敢&rdo;张仲青无奈地看着茵茵一步步走了出去,他又忍不住在心里叹气,什么时候他张仲青这么背了?以前在张家,谁敢在他跟前说一个不字?整个张家大院,除了爷爷,哪个不被他指挥得要东不敢西的?
茵茵就要跨出门的时候,听见身后一声爆响,张仲青一巴掌拍在茶几上,茶几中间的那块木板破碎了,木屑扎破的张仲青的手,血淋淋的让人心里发瘆。
茵茵只是回望了一眼,脚步不停地走出去了,桂枝犹豫了一下,追上茵茵的脚步,也跟着离去,还是陈三婶,结结巴巴地说到:&ldo;你稍等一下,我给你包上。&rdo;她飞快地跑出去,从门房那里拿来药箱子,茵茵教过她怎样处理一些外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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