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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秀珊已经好几年没有听见王锐的口琴声了,她为此想得慌。
有一回她跟王锐说:&ldo;真想听你再吹吹口琴。
&rdo;王锐说:&ldo;以前那个太贱,现在要买就要买好的,这起码要一百多块钱,够我来看你两三趟了。
等有一天发了横财,买个最好的口琴,我用它当闹钟,天天早晨用琴声叫醒你!
&rdo;
每到开工资的日子里,林秀珊总要去一趟银行。
她会留下一百元钱作一个月的零用钱,其余的都存起来。
除了到换季时节,她平素几乎不添置新衣裳。
她用最便宜的牙膏和香皂,从来没使过化妆品。
一支牙刷足足能使一年,刷毛最终像一蓬乱糙纠缠在一起,它们像鱼刺一样,常把她的牙龈刮出血来。
她用的月经纸,不是那种包装精美、透气性能好的卫生巾,而是价格低廉的卫生纸。
她把它们一摞摞地叠成卫生巾的样子。
她和王锐相聚的晚餐,至多不过到小酒馆要两盘水饺或者是两碗肉丝炸酱面。
大多的情况下,他们会到人声鼎沸的大排档喝上两碗馄饨。
王锐不像林秀珊每月能拿到钱,他总是要等到一个工程完工后,才能见到现钱。
而最终到手的钱,与当时公司许诺的总要少上几百。
冬季感冒流行时发的板蓝根冲剂和病毒灵,端午节吃的粽子和鸡蛋,最终又摊派到工人们身上。
公司还常以施工质量不过关来克扣他们的工钱,令他们无可奈何。
林秀珊去过王锐住过的几个工棚,它们的格局都是一样的,进门就是一溜长长的木板通铺,那铺上相挨相挤地摆着几十套叠得歪歪扭扭的行李,铺下是旅行包、脸盆、鞋子等杂物,而狭窄的过道只能容人走过。
王锐说有时候晚上累乏了,工棚里灯光又昏暗,他们常常有钻错了被窝的时候。
秀珊每次看到通铺上丈夫的那一条铺位,心里都会一阵阵地抽搐。
他们的钱得之不易,所以在花钱上,他们总是格外的仔细。
他们探望对方,乘坐的永远都是票价最便宜的慢车。
他们每年最大的开销,就是春节回乡。
不但要给家人买上衣服、鞋帽等礼品,还要给双方的家里都留一些钱,用以买种子和化肥。
下三营子的庄稼收成一年不如一年,但农民还是满怀希望地连年把种子撒下去。
有的农户哪怕是借债,也要在春季时去播种。
而这些种子即使没有被风沙刮走,艰难地发了芽,长了苗,也往往由于干旱而颗粒无收。
留在下三营子种地的,基本都是老人。
年轻力壮的,都出去打工了。
由打工引起的五花八门的故事也就层出不穷了。
有人外出受了骗,转而又去骗别人,锒铛入狱;有人看到外面的花花世界动了心,把挣来的钱扔在了&ldo;三陪女&rdo;身上,回到下三营子就和老婆闹离婚;有的在打工时受伤落下了残疾,而雇主对此不理不睬,迫不得已走上了艰难的打官司的道路。
比起其他的打工者,王锐和林秀珊是幸运的,他们虽说也是艰辛,但最终还是能把钱拿到手中。
更为难得的是,他们身心安泰,相亲相爱,不似有的夫妻,一旦离开下三营子,就挣断了婚姻的根,各奔东西了。
林秀珊想给王锐买个口琴的愿望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
这次能舍得买,完全是因为她意外得到了六十元钱。
毛纺厂每逢节日时,会给工人搞一些福利。
比如端午节分鸡蛋,中秋节分月饼等等。
在食堂工作的人,只有她不是正式的,所以轮到分东西时,总没她的份,林秀珊早已习惯了大家欢天喜地地分领东西,她在一旁淘她的米,择她的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