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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刘备当晚就率军向东疾行,一到徐州,便立刻杀了曹操任命的徐州刺史车胄,兴兵造反。

以上为&ldo;落箸记&rdo;。

之所以说&ldo;种菜记&rdo;跟&ldo;落箸记&rdo;纯属坊间八卦,是因为这些内容都太过于细微,很难说是客观的记载,而且这两段中提到刘备离开许县的原因与方式,和《三国志》上&ldo;刘备奉命出征&rdo;的官方记载出入很大,越发显示出这两段记载道听途说的性质。

其实除了刘备离开许县一节众说纷纭外,便是曹操要杀刘备一事,历史上也有不同的记载。

前面引述曹操和郭嘉讨论是否杀刘备的对话,来自王沉的《魏书》,然而在另一本当代记事《傅子》中情况则正好相反,变成郭嘉建议早点干掉刘备,曹操不愿动手。

陈寿在《三国志》中,则记载了程昱建议杀刘,曹操不肯动手。

真相我们虽然不得而知,不过出现这么多相互冲突的记载,说明刘备在许都的日子,在当时是一件很&ldo;囧&rdo;的政治八卦。

尤其是最后,曹操不但莫名其妙放走了刘备,还给他军队,使刘备成为史上唯一生还的刺曹者。

这样的事实与曹操精明、狡诈、多疑的形象实在冲突太大,于是那些政论名嘴们便捕风捉影,各式各样的说法也就应运而生了。

陈寿的《三国志》中对&ldo;种菜&rdo;一事完全不睬,&ldo;落箸&rdo;一事也只记载了曹操的那句&ldo;英雄论&rdo;与刘备掉筷子的事,刘备难得引经据典以及拔葱之事都被忽略掉了。

另外,《三国志》上记载的关于上述几起事件的时间顺序与《华阳国志》也不相同。

根据《三国志》记载,刘备当时尚未与董承合作,是听了曹操那句话后被吓得魂不附体,这才加入了刺曹同盟。

之后袁术北上,曹操命刘备督领路昭、朱灵等部,前往徐州截击,恰好袁术病死,刘备便将路、朱遣回,然后杀了徐州刺史车胄,公开举起反曹大旗。

就笔者个人的推测,《华阳国志》的时序比较合理。

如果按照《三国志》的记载,董承阴谋刺曹,倒有点类似于在淘宝网上买东西,给刘备几天的试用期,让他仔细斟酌一番,再选择要不要退货(加入)。

不过,《华阳国志》中记载刘备趁夜逃跑一段亦有夸张之嫌,不及《三国志》的官方说法来得合理可信。

剔除掉一些相冲突的传言,有几个片段笔者认为应该较为接近&ldo;真相&rdo;:

一、曹操说了那句&ldo;英雄论&rdo;;

二、刘备掉了筷子;

三、曹操派刘备出征。

躲在这三个&ldo;真相&rdo;背后的,是三个问号:

一、曹操说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二、刘备因为心虚掉了筷子,曹操有没有看出来?

三、曹操怎么会让刘备带兵出征,纵虎归山?

易中天教授在《品三国》第十三讲便以&ldo;青梅煮酒&rdo;为题,讨论了这些疑点。

不过在笔者看来,易教授是个标准的曹操控,与在第十二讲&ldo;天下归心&rdo;中讲到曹操的用人,及第十四讲&ldo;天生奇材&rdo;中讲到郭嘉相比,&ldo;青梅煮酒&rdo;这一讲真的是令人大失所望,除了重述《三国演义》上的片段外,所得出的结论就只有&ldo;刘备是个英雄&rdo;与&ldo;曹操当时没那么坏&rdo;而已,压根儿就没搔到痒处。

关于这段记载的解释,最传统的看法就是:曹操对刘备已起了戒心,说&ldo;天下英雄惟使君与操耳&rdo;的目的是要试探或恐吓刘备。

然而这种看法并不能支持曹操之后力排众议派兵给刘备的行为。

也许事情并没有大家想象的那么复杂。

笔者较直观地认为,曹操之所以对刘备说出那句话,只是因为他爱奉承人,并且把奉承人(为了拉拢)养成了一种习惯。

读过三国的人都知道,曹操&ldo;甜言蜜语&rdo;的功夫算得上是三国之最,中肯点就说人家是&ldo;子房&rdo;、&ldo;亚夫&rdo;,夸张点就说&ldo;我不爱荆州只爱你&rdo;之类的肉麻话。

由此可见,曹操说刘备是天下唯一可与自己比肩的英雄,不过就是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曹式恭维罢了。

反倒是刘备心中有鬼,一时失态掉了筷子,还东拉西扯,试图遮掩。

曹操或许发现对方误解了自己的意思,但也没多想,搞不好还亲自帮刘备换上一副刀筷也说不定。

换句话说,当时的曹操对于刘备的反意是完全没有意识到的,他的&ldo;英雄论&rdo;一则可能是诚心的称赞,二则也可能是持续他对刘备的拉拢工作。

&ldo;天下英雄惟使君与操耳&rdo;,也可以解读为:能拯救这个世界的英雄只有你和我,因此,只要你跟我好好合作,乱世就将结束,这个世界将重归美好。

只是这样正面的解释,并不被刘备或是大多数后世史学家所接受,反而是负面的解释‐‐有你没我‐‐比较有市场。

政治上有很多东西是不能说开的,哪怕是最不会做人的政客,也不会当着政敌的面说&ldo;你就是我的敌人&rdo;、&ldo;一山不容二虎&rdo;之类的蠢话,更何况是曹操这种政治精算师呢!

事实上,当时的曹操不但没有对刘备起疑心,对&ldo;刺曹联盟&rdo;的主谋董承也没有丝毫的怀疑。

就在建安四年三月,袁绍消灭公孙瓒时,曹操将自己所代理的车骑将军一职让给了董承,很明显是要进一步拉拢这些零散的内部势力,避免他们与袁绍相勾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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