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战之中,边塞王对上亦是披甲上阵的景瑜,一番厮杀,两方皆是挂彩,一时倒是难分高下。景瑜胜在年少气盛,而边塞王多年征战,经验老道,凭着这些轻易不能败下阵来。
一个旋身,拉住战马缰绳,景瑜策马奔开少许,一击回马枪甩出,边塞王迅速挡下,甚是惊险,本想着该是震慑住这景朝小王爷了,孰料抬眼正对上景瑜好看的笑颜,一派的风流倜傥。
景瑜慵懒地提枪缠斗,懒懒张口道:“边塞王莫不是瞧不上景瑜,两军对峙还这般犹疑不定,叫本王专了空子,彻底截断你军粮草,还添上个腹背受敌。”
边塞王觉出不对,回头想传令下去,身后却是千军万马纷至沓来,马蹄溅起尘霾,看不清那边的战况。
回身端上君王做派,笑道:“小王爷确实卓越不凡,与青梅姑娘计谋环环相扣。青梅姑娘许我个协议叫我犹疑,小王爷故作则良辰开战之姿,随即夜袭,倒是好谋划,想来本王不答应用一座城池来应下协议都不行。”
景瑜朗声道:“城池不城池的,本王并不关心。边塞王若定要血战,本王自当奉陪到底。”
边塞王青了面色,幸好趁着夜色并瞧不真切,否则估计会直接暴动,然后定要拉上景瑜拼个你死我活。自知此战获胜无望,何况还有边塞公主在那吊着,断没有获胜的道理,顺势而下反倒是种成全。
策马奔走,边与紧追不放的景瑜缠斗,边给麾下将士递了眼色,一时间顺势且战且退,最后退至城中。到底是不甘心,边塞王发出死守的号令,也给景朝大军造成一定量的伤亡,自然是以边塞国更大量的伤亡换取的,然后下令弃城。
这场战役,尽管参杂了水分,可面儿上太过真实,而那真实是用将士的命和血肉堆积起来的。
浴血的景瑜站在城门上,俯瞰脚下未来得及打扫的疆土,轻轻浅浅地笑,带着轻蔑和不屑。还是自家夫子有远见,自个儿不是那打江山的料,这般战事只一场,他便觉着腻味。
张仲景爬上城楼,白扇轻摇,一袭白衣在灰白和殷红之地越发显眼,身段颀长翩然一公子。
他说:“启禀小王爷,已快马加鞭回帝都禀报战况,不日便能带回圣旨,具体示下对边塞国议和之举该如何处置。”
景瑜没有回话,翻身下了城门,狠狠踹了城墙一脚,踹得狠了脚趾生疼,偏生碍着大将军和小王爷的名头,硬撑着扭曲了面容,纠结着叹了声:“也不知夫子如何,能赶上才好。”
“周……”
张仲景本想说周坚榆定能照看好青梅姑娘,可对上景瑜倏地转过来阴沉的面容,立马将话吞回去,硬是改口打破,“周、周全一事,青梅姑娘一早说过,小王爷大业未成,她不敢先死,定能无碍。”
话一出口,却是心下一个搁楞。
大业未成?这小王爷立下战功,边塞国请求议和,兵权在握,回了帝都,难不成还不是大业得成,当初青梅说的那番话也便不作数了。
景瑜显然也意识到了,长袍一撩,直接从城楼上跳了下去,吓得张仲景赶紧冲过去观望,见着景瑜落在城墙上架好的云梯上正顺着云梯往下跳,悬着的心这才放下了。
下了城楼,一路直奔边塞国营地,肆无忌惮地撩开边塞王营帐的帐帘之举激怒了一众正巧在营帐之中商议军情的将士,赤红着眼狠瞪景瑜,只等边塞王一声令下,将人分尸。
景瑜恍若未见,倾身倒在旁侧高头大椅上,翘着脚,甚是慵懒却又高高在上地斜睨着眉眼道:“不是要议和?开始议吧。”
营前军师皱眉道:“小王爷怕是弄错了吧,贵国皇帝未曾下达圣旨,即便是小王爷,也断没有代替礼部与我国议和的道理。”
一个晃眼,紧接着清脆的巴掌声响,又是一个晃眼,景瑜已然换了坐姿,勾着嘴角笑得魅惑,对上营前军师那还留着巴掌印的脸,眸光冷寂:“本王与边塞王商谈议和之事,岂有杂碎插话的道理。你该庆幸本王此番来得匆忙不曾带上下人,否则不是一巴掌的教训能了事的。”
营帐之内一众将士蠢蠢欲动,目光如刀,恨不得啖其肉喝其血,还唯恐不能解恨的,佩刀皆被握在了手上,随时动手。
边塞王淡淡扫了一众将士一眼,见着众将士松开握住佩刀的手,这才将目光投向只管盯着自个儿的景瑜,开口道:“小王爷此番来此,想来定是知晓了边塞国与青梅姑娘的协议,只小王爷能平息景朝内乱,边塞国与小王爷签订议和也是无妨。”
说着扫了营前军师一眼,吩咐道,“传文书给景朝,道是边塞国钦定由小王爷代表景朝议和。”
营前军师当即行至旁侧桌案研墨起草文书。
至于议和文书,边塞王一早与青梅商定,早早起草好搁在那儿等着了。边塞王命人取来,交予景瑜翻阅。
因着青梅先头把关过,议和文书无甚大问题,毕竟青梅跟着楚儒见过不少议和文书,据说议和文书是楚儒最是欢喜之物,楚宅藏了不少,青梅自小耳濡目染也便熟悉的很。
边塞国战败提的议和,自然免不了割地赔款,青梅将景瑜领兵之前被侵占的景朝领地做为割地划归景朝所有,至于赔款,还空着,等着战事结束再填上具体数目。另边塞国献上大批进贡,配上边塞国特有战马中的头马十匹,边塞国美女十个,由使臣一道送往景朝帝都。
青梅特意添了纸张作为备注,道是赔款那部分由青梅提供作为呈报景朝皇帝之用,少部分由景瑜扣下以军饷为由头,也就不了了之。
景瑜填上一条,景朝与边塞国重新划定疆界,两不进犯。备注的纸张上青梅提供赔款一条,直接叫他划掉了,道是自个儿自会出。
边塞王接过改好的议和书,确认无误,双方签字,只等景朝礼部派人送来国印盖上便是。
景瑜满意地回了驻地,将一些个需要皇帝批示的文书皆用飞鹰传回帝都,然后安置张仲景坐镇,堂而皇之地赶往江南。
夫子造反,堂堂小王爷岂有听之任之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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