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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有时候真想甩手不干了，也常常想跟队员们一样指着苏云舒的鼻子破口大骂。但她都忍了，就为了明年三月的工农兵大学推荐名额。李守望说他听会计和大队长讨论会将名额酌情安排给知青所表现突出的知青。因为这点念想，她一直坚持到现在。前三年，公社将推荐名额给了其他大队，按照顺序，明年也就轮到了红旗大队。她只要再坚持一下，就有很大的可能进入期待已久的大学。“我儿子呢？”沈广亮问赶车的人。“他们押着个不认识的男人，在后面呢。”沈广亮预感不妙。车把式声音不小，大家都听到了。敏锐感觉到有热闹的众人，也不着急走了，跟沈广亮一起等他们回来。沈卫民远远就看了黑压压一片的人。“小四，怎么跟他们说呀？”沈棠道：“就按照苏云舒的话说吧。回去再跟爸细说。”沈卫民应了，当着大伙儿的面按苏云舒的话说了一遍。男人想把实情说出来，因为被堵着嘴，只发出了哼哼呜呜的声音，旁人只当他是想狡辩，也没理会。“行了，先把人关到大队部的库房里。等明天送到公安局去。”沈广亮亲自盯着把人关进去，又劝走了看热闹的大伙儿，才回了家。听沈卫民讲了当时的情形，裘翠兰都觉得一阵后怕。“要是再晚一步，苏知青这辈子就完了。苏知青怕是吓坏了。”她才不会！沈卫民到底没把这话说出口。从上房出来，他追着沈棠，提醒别忘了答应买给他的新外套。“忘不了。”沈棠步子慢了下来，问他：“在麦垛那儿，你有看到其他的人吗？”“没有吧，那么晚了，谁没事往那跑。”“或许是我看错了吧！”奔赴自由隔日一早，沈棠就被派去公安局报案。“女同志被吓得不轻，而且这事关乎到姑娘家的名声，公安同志，希望你们能把具体的过程保密。”跟着沈棠过来的公安有两男一女。听沈棠这么说，为首的男人点点头，道：“这是自然。”“那就好。”沈棠继续道，“我跟我哥是目击者，你们有需要了解的就尽管问我们。”有沈棠前面的铺垫，公安到红旗大队后，将苏云舒叫到大队部的办公室，留下女公安单独跟她问话，两个男的则去提审被绑了一夜的男人。男人知道逃不过，便老实交代了。据他所说，他是二营大队的人，名叫方老二，是个光棍。跟其他大队的寡妇有了首尾，他晚上本来是要去找寡妇的，却意外撞见了落单的苏云舒，见她长得漂亮，便生了色胆。沈棠跟沈广亮一起听了公安复述的审讯结果，想到昨晚一闪而逝的身影，还是问了句：“他没有同伙儿吗？”公安看了眼沈棠，说：“据他所言没有，你是有其他发现吗？”沈棠说：“我捡手电筒时，灯光照出了另一个人的身影，一闪而逝。我本来只当是灯光的缘故，回头越想越不对。不过，方老二既然说没有，或许是我看错了。”公安没有多说，将这事默默记下了。这边询问苏云舒的女公安也出来了。男公安看过她的记录，轻叹了口气。苏云舒的证词中，只说男人打了她，并未实施其他的行为。但根据男人的交代和沈家兄弟的证词，男人已经属于强奸未遂了。想到沈棠来时说的话，他也理解了苏云舒作为女生不想将事情闹大的想法。但，如果不对方老二重罚，他吃不到教训，往后还会祸害更多的人。“你好好安慰安慰她。”女公安欲言又止。苏云舒的反应太冷静了，仿佛真的只是挨了两巴掌，她都不知道怎么安慰。“我们还要去二营大队了解情况，有需要会再联系你们。”方老二被两个公安押着去公安局，另一个男公安则前往二营大队。沈广亮一直把他们送到村口，目送着他们背景都消失了才折身。事情交给公安处理，他就能少操一份心。“那个人影，你有啥猜测？”沈广亮跟沈棠并肩往家走。之前沈棠对另一个人影的事儿只字不提，却在公安面前故意提起，八成是想借着公安同志的手，查一查。沈棠也不介意被沈广亮看出心思。“不确定。”他找昨天去镇上的几个妇人问过，有个在路上遇到苏云舒的婶子说，她见到个个子很高，很壮实的陌生男人。跟沈棠无意看到的人影很相似。如果真的是这个男人，那他至少从公社就跟着苏云舒了。甚至目睹了苏云舒被方老二欺负的全过程，却没有出手相助。说明他并不是苏云舒相识的人，或者说，他对苏云舒也是怀有恶意的。苏云舒得罪了哪些人，会不会给红旗大队带了威胁。这是沈棠想知道男人身份的原因。“苏知青也没发现有人跟着自己？”“没有。”听那婶子的描述，男人大概是个练家子，行事自然小心。沈广亮抓着烟枪，填了一把烟丝在里面，点了火。“总会有眉目。”白洼大队的大队院里，柳思艺跟一个男人占了办公室，关着门聊天。如果沈棠在场，就会感觉男人跟昨晚一闪而过的人影身形极为相似，或者说，就是他。“表妹，事情就是这样。”柳思艺听完，一时竟不知要哭要笑。她费劲将表哥叫来，想让苏云舒付出代价，没想到会发生这么多的阴差阳错。“辛苦你了，表哥。”表哥担忧的看着她，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收到你的信，我们都很担心你，爸妈还特地叮嘱我一定要帮你把事情解决了。可你什么话都不说，只让我盯一个女人。是她欺负你了？”柳思艺摇摇头，抹去脸上的泪水，露出一个笑容：“没事了。这样就很好了。你回去后，替我谢谢姑姑和姑父。我在这里插队，估计一时不会儿也回不去，你也帮我多照看着我爸妈。别让他们替我担忧。”表哥看她不像是没事的样子，可她既然不愿说，也不能强求。“你放心，家里有我呢。你好好照顾自己，有事就给我消息。身上还有钱吗？这些先拿着用。”柳思艺没要。两人聊完出去时，白忠国在浇院子里的菜。“柳知青，跟你哥哥聊完了？”沈广亮说了柳思艺发生的事后，白忠国就一直关注着她，还叫知青所的负责人也多注意着。前两天她还有些神思不属，后面也慢慢恢复了，看起来同往常一样。相信这次跟家里人见过面，她能彻底的开怀。“麻烦队长了。”白忠国摆手，笑道：“不用客气。柳知青表哥这就走了？可以多待几日，住在大队院也方便。”“不用了，这两日叨扰了。”送走了表哥，柳思艺一个人回了知青所。屋里的众人都各自忙碌着，没人注意她的来去。跳脱出去，她才真正意识到，那些自以为关系不错的朋友，没一个人是真心待她的。她出了事，有些幸灾乐祸，有些背地煽风，都在看她的笑话。见她一切如常，又说她厚颜无耻，放荡形骸。柳思艺收拾好东西后坐在镜子前散了头发，又重新梳成两个麻花辫盘在脑后，插上喜欢的发夹。她从箱子里拿出压在最底下的裙子。因为刚来时穿这件碎花裙被人议论，她就再没穿过。现在，她已经不在乎别人说什么了。她想做想做的事。众人将她的行为看在眼里。柳思艺走出屋子，身后是窃窃私语声。她都能猜到她们会说什么。但，都不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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