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束的怔愣终于有了反应,目露凶光,就好像每次被主控所的人暗地里截杀那样,他盯着那辆越开越远的车,就要冲上去。裴放紧忙攥紧了这阎王爷的手腕,把人拉了回来:“已经出来了,这里不是系统,没有人要杀你,只是早上容易堵车,他们跟你一样,脾气都不好。”“”颜束看着他不说话,最后冷淡地点了点头,“知道了。”往后的一个月,颜束再也没有踏出过家里半步,也很少会出房间,甚至把窗帘拉得严实,没有再打开过。裴放会按时按点把三餐送进他的房间,有时候是自己做的,有时候点附近的外卖,颜束也只是扒拉两口,他也想把颜束拉出去吃饭,但这人就跟长在了床上一样,准备把自己捂在不见光亮的被子里长蘑菇。那天的事情对比平常人来说,只是一个生活小插曲,无关紧要,转眼就能忘。但是对于从来没有接触过这个世界的人来说,是提醒他不属于这里的警钟,时时刻刻都在让颜束怀疑,囚笼里长大的鸟是不配拥有天空的,他死也该死在系统里。裴放能纵容他因为不适应把自己封闭起来一阵子,但不能看着颜束好不容易接触到这个世界,立马又缩了回去并且一副自生自灭的态度。当天晚上,不经过颜束同意,裴放兀自拉开了窗帘,把被子掀了起来。他把被子扯到地上的同时,颜束的拳头就招呼上来,裴放没躲开,硬生生扛了一下,但那人不罢休地从床上弹了起来,又是一脚飞踢,俨然是拆家的架势。裴放架住他这一脚,将人掀翻在床上,没能颜束再起身,直接把颜束的手折在身后压了上去。“你放手!”颜束这几天本身就没好好吃饭,也不怎么睡觉,这会儿比起天天还出门跑步的裴放来说,确实只剩下了花架子。“你想怎么样?出来就不活了吗?”裴放没松手,带着非常大的气性,“还是说,想重新回到系统里,继续闭着眼睛当行尸走肉,保不准那天就丢了命,不过死就死了,你也没什么好在乎的,毕竟我在你心里也就那么点价值,现在利用完了,该踹个干净!”颜束浑身一震,双眼失去了焦距。本来他话就不多,冷着一张脸的时候,裴放总喜欢调侃他像中世纪的雕塑品,好歹还有一双眼睛能有点生动的活气。然而此时此刻,他连那么点气息都快散干净了。裴放真怕再用点力,这个他最心爱的艺术品就会碎裂,心下一动,手上的力气就松了。他把颜束轻轻抱住,嘴唇贴在他的耳朵上,声音破碎:“罂粟,我们不要这个名字了,放掉系统里的一切,就算是为了让我的心脏正常跳动,你能不能睁眼看看这个世界,看看我。”颜束手指动了动,下一刻把裴放压在了床上,一个堪称凶狠的吻落了下来,带着掠夺和发泄的意味,仿佛要将人拆骨入腹。“我姓颜,颜束。”“哪个shu?”“对你束手无策的‘束’。”裴放心头像是被羽毛轻扫而过,听见他这么解释,眼神逐渐幽深,捏着他的手腕放到嘴唇边亲了一下:“不睡客房了好不好?”颜束挑眉看他,刚来的时候,只是不想打扰到裴放,现在睡哪都一样。“嗯。”然后他只应了一声,直接起身,打算把抱起枕头往主卧走。人刚起了半截,就被裴放重新拉了回来:“不着急挪东西,我”颜束微微一愣,觉得刚刚被这人触碰到的手腕有些发烫,直觉刚刚那句“不睡客房”背后的意思没那么简单。作为理论知识和实战经验皆为零的选手来说,颜束对跟人发展亲密关系这种事情都是个幼儿园水平,更不要说让他更进一步,那简直等同让瞎子半夜出门找人。不过,本能的冲动在关键时候总不会骗人。所以裴放的下半句话还没出口,颜束已经自行领悟地压了上去,一只手摁着裴放的手,另一手故作熟练地掀开了裴放的衣服下摆滑了进去。带着凉意的触碰让裴放身体微微一僵,觉得一股电流从尾椎骨一路直直蹿到了头顶,原本的内敛认知在脑海中炸了个姹紫嫣红。两人眼里皆是燃了火苗,从内部翻涌到身体表层,全部遭了殃,无处不是浓烈的灼烧感。在燎原焚烧地不断持续中,颜束觉得原本清明的头脑有些乱了,手上虽然没谱,但人还是拿出了十二分的认真态度:“别乱动,我会慢一点。”他说到做到,一寸又一寸轻而缓,开盲盒似的心跳加速着……光线昏暗,他带着小心翼翼的缓慢不断寻觅两人之间的隔阂,仿佛那些无法和盘托出的不完全信任连带着惺惺相惜将他们捆在一起,连接的引线点燃后,焦灼的温度又敲打着每一根神经。一瞬间让人情动得理智全无,转眼却又折磨得不解风情。裴放抓心挠肝,即便想顺着他来,但也经不住颜束这么“温水煮青蛙”式的煎熬,于是一把抓住颜束的手腕,止住了他接下来的动作:“行了。”颜束顿了顿,抬眼看他,虽然充斥着询问的迷惘,但目光很深。真是要命了。裴放摁着颜束的手,想着这人一个月以来的脆弱状态、二话不说就动手的可恨、冷淡地拒绝了一切交流……可不管是那种样子,也都是他的。他心里的不满越堆越高,让人不想再忍耐,于是很快翻身而起,声音沉在颜束耳边:“我来吧。”外面的天色骤然转变,这是系统里没有的自然现象。疾风顷刻袭来,随着沉闷的雷声占据了这一方天地,不一会儿,狂风引来的瓢泼大雨十分迅疾,雨水不断地拍打着窗户,愈加激烈。温度攀升的屋内染上了层层雾气,暧昧地黏在窗户上,以及颜束逐渐失神的双眸里。诡异这个房子其实很久没有住过人了,裴放小时候的事情他经常不愿意去想,稍微大一点后,没什好经历让他过于早熟,所以上学上到一半就他心比天高觉得没什么意思了,一个人开始天涯海角地四处跑,好坏都见过不少,从来也没有什么归属感,只是不愿意回来看见他爸妈。笼统意义上,许多人都认为孩子从幼年到青春期缺少父母的陪伴才会导致长大后不亲近了,裴放则是鲜少跟在父母身边度过那段日子的人,但他仍然“叛逆”的充满特色。离开前,母亲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你最好能别再回来”,话是带着威胁的,但他也是真这么想的。如果不是父母几年前离奇失踪,他大概也不会回到这里,发现关于自己的不对劲,开始寻找一些往事掩盖的秘密。所以他其实很少能从心底产生一种天长地久的安稳,除了颜束在这里的日子。直到日上三竿时,裴放难得有睡到餍足的自然醒,清醒后的第一反应是胳膊麻了,但他没动,盯着旁边仍然还闭着眼的人细细描画着。颜束大概做了什么不太美好的梦,眉头紧紧皱着,跟平常没什么差别,裴放几乎能想到他睁开眼的满眼不耐烦,薄唇抿成一条线,看起来有些干,估计这几天不吃饭也没怎么好好喝水。裴放凑上去用下巴在颜束痕迹不浅的脖子上蹭了蹭,怀里人这才挣动了一下,眼睫轻轻眨了眨,勉强打开了一条缝,看见近在咫尺的人后,十分友好地打了声招呼:“滚。”这一开口才发现声音哑得不像话,他喉结动了动,有点不想理人,打算转个身继续睡。但把他弄醒的人显然不乐意,裴放用胳膊把人故意圈住,没给他背对自己的机会。过了会儿,又埋在颜束肩窝里笑出了声:“怎么困成这样?”这回笼觉反正是不能继续睡了,颜束把身上越来越放肆的手按住,微微合上眼睛:“找事儿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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