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祁泽成的话,王铎先是一愣,而后笑道:“一杯一万?这好事不让哥们喝。”“你差那三瓜俩枣吗?”祁泽成歪歪横他一眼,说:“原本想着垫现金,喝一杯拿一沓,可咱手上没现金,就卡吧。”包厢没开大灯,略有些昏暗,将祁泽成斯文的面庞照得稍显阴郁,他道:“我们往里兑什么,你喝什么,差一杯,十万块你就拿不走。”他把余留的骰子握在掌心,拇指轻轻捻动,而后掀起眼皮,略略看着祁放,接着拱火:“大房的小少爷,你敢玩吗?”王铎终于知道酒侍的身份,没忍住多看了两眼,想了想,也难怪祁泽成要玩什么游戏。他记恨上什么人,看着对方落魄也是不够的,还得上去添两脚才解气。祁放喉结微微滚动,眼皮轻眨,对上祁泽成的目光,低声问:“兑什么?”祁泽成咋舌,勾唇笑道:“当然只兑酒。”他摸起台面上的火机,点了支烟,问祁放:“敢玩吗?”祁放犹豫两瞬,在众人的注视下迟疑地点了头。被祁泽成发现他在汇景,简直是千载难逢的整蛊时刻,祁放不觉得他有拒绝的权力,哪怕他不玩,祁泽成也有的是花样逼使他玩。徒劳的反抗没有必要,还不如博一次,祁放微微眯着眼,眼下藏着晦暗的深色。他既然要“玩”,就必须把祁泽成设的添头拿到手,十万块玩一把游戏,祁放势在必得。“好!”听祁放应下,祁泽成兴致大起,他将抽了小半的烟碾进烟灰缸,拍拍手唤人,高声道:“上酒!”按了响铃,不多时酒侍鱼贯而入排成一条长队,都托着一个托盘,祁泽成站起身,姿态悠闲地走到酒侍身边,一直走到队伍末尾,拿起了未开封的伏特加。包厢内激昂的音乐播放着,灯光闪烁,祁泽成含笑又挑了一瓶,随意地打开瓶塞,把跟着我走祁放并非不能喝酒,相反,他很能喝,但再能喝的人一口气灌下十杯烈酒还是扛不住,胃里翻涌着,心跳快得像擂鼓,眼前明明是清晰的,可他却只能搀着墙才能走一条直线。酒液反应的速度实在太快,祁放穿过拥挤的人群径直去了走廊尽头的盥洗室,刚进去不久,剧烈的呕吐感便袭来,祁放手脚颤栗,一直吐到没有东西可吐,胃里只剩下酸水,神智才终于清明些许。他冲掉秽物,掸了掸微皱的黑色衬衫,走到洗手池边,暖色的灯光笼在身上,祁放直直地注视着镜中的自己,倏尔,他往脸上扑了水,水流顺着脖颈流进衬衣,在面颊罩出一层晶亮。祁放拿出祁泽成塞来的银行卡,勾出一抹讽刺的笑来。胃里的灼烧感持续不断,祁放回到马桶处,打开蓄水池将卡丢了进去,卡片翩翩下落掉到底部,祁放扫了眼,将蓄水池重新装好。做好这一切,祁放走了出去,他正要离开时,盥洗室的门猛地被人推开,祁放抬眼一看,来人三位,都很眼熟,是包厢里曾见过的面孔。祁泽成并没有出现在这儿,但祁放扫一眼便知道他们是谁授意,除了祁泽成没有旁的人选。其中一人越过祁放,走到他身后将隔断门一一推开,确认无人后,将“正在维修”的标志牌甩给了门边的男人。男人带着标志牌出去守在门口,里间只剩下祁放和另外两人。无声的注视中,祁放捂着发疼的胃部,他冷眼看着身前的两人,在一肘击袭来时并没有选择躲开。臂肘击打在侧脑,蛮横的力道令本就因醉酒平衡不佳的祁放一下摔倒在地,冲突没有任何理由地展开,简直像是心照不宣,倒在地上的祁放没有了起来的机会,他试图蜷缩起来,但依旧逃不开周身漫溢的痛楚。殴打持续了五分钟,祁放躺在地上没了动静,胸膛的起伏都很轻微,教训是教训,要是惹上人命那就是另一回事了,两人停手点到为止,掏出手机冲蜷缩的祁放拍了张照片。“怂包。”拍照的人笑着,又想去踹一脚。正巧旁边的人想蹲下,差点被波及。“能不能看着点?往你爹头上踢啊。”“不是没踢着吗?”将照片发到群里观赏,眼镜男扭头瞧清另一人的动作,当即调侃道:“你是摸卡还是揩油,往人屁股上摸什么?”地上的胖子不在意地笑了笑,“长得还行。”“收起你那点儿小九九。”胖子露出扫兴的表情,正狐疑怎么没摸到银行卡,门外传来对话声。“人在这儿?”“应该是,有人说看见他颤颤巍巍往这边走。”“嗯。”“诶,没瞧清上面写着维修?!”门口守着的光头喝了点酒,瞧着来人还没反应过来,一看见他们要往里走,倒是醒酒了,伸手去拦,却被人不着痕迹地拂开。王东微胖的身体挡在光头与周越恒的轮椅间,脸上带着笑伸手拧开了关阖的门。“嘿!”光头大喝一声,王东却已经跟着周越恒进了盥洗室,他脚步一踏,还没跟上去,有人已经站在了他面前。光头抬眼,认出汇景的工作服来。“你小子谁啊?敢挡着小爷,赶紧给我让开!”中年男人掸了掸胸口的铭牌,光头定睛一看,瞥见了“经理助理”四个字,嘴唇微微颤动,光头彻底醒酒了,他从敞开的门往里看,认出了轮椅上的那道身影。“周、周……”中年男人注意到他的视线,优雅地将大门阖上,挡住了内里的情景。盥洗室内的香薰味道馥郁,不是周越恒闻得惯的香,他不适地皱了皱眉头,眸光瞥向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祁放。骤然进了人,眼镜男和胖子对视一眼,胖子还没摸清楚状况,眼镜男却已经认出了周越恒。抽出手帕遮挡鼻翼,掩盖香薰馥郁的香气,周越恒问:“打死了?”眼镜男一惊,不知周越恒插手是什么意思,但联想到他与汇景丝丝密密的联系,眼镜男无害道:“那哪能啊,我们下手有分寸。”周越恒操纵轮椅,缓缓行到祁放面前,脚尖抵着他的肩膀,周越恒倾身,两指一并抬起祁放的脸。此前晕倒在地的祁放艰难地睁开眼,脸颊唇角的血液掩盖了他本来的面目。双眸颤着,祁放嗅到一股清淡的涎香味道,他微微低头,发觉那香味是从周越恒的身上散发的。祁放眨眨眼,头顶的光亮和肿胀的眼皮使他视线模糊,但祁放尽力去看,像是要在一团白雾中抓住唯一的清晰,在周越恒收回手登时,祁放重重扯住了他的衣袖。熟悉的香气唤醒了祁放的记忆,眼前终于不再朦胧,周越恒微微拧眉,夹带着不悦的神情和数年前的模样重叠在一起。眼睫颤动,祁放在周越恒身侧人拂开他前主动松开了手。眼镜男还在云里雾里,周越恒突然勾勾手指,冲王东道:“把人带走。”“是。”王东答应道。“诶!我们……”胖子一听这话,心想那怎么行,卡还没找着,一会儿回去都没法交差,眼镜男却忽地拧了一把他的腰,胖子哀嚎一声,说不出话了。王东将祁放搀起来,周越恒则调转轮椅,三人一同向外走,眼镜男这才松开掐着胖子的手。饶是迟钝如胖子,也能猜出周越恒来头不小,汇景里大人物不少,他只是个小暴发户的儿子,好不容易才能攀上关系,成为祁泽成那一堆“玩伴”里的边缘人物,见眼镜男讳莫如深的模样,他凑近低声问:“这人谁啊?”“小周总。”胖子瞪大眼,明白过来这号人物。要说在江城,周家也是响当当的,不过联想到最近的风言风语,胖子道:“不是说启越资金链出了问题吗?”“瘦死的骆驼还比马大呢。”眼镜男撞了撞他的臂肘。胖子眨眨眼,片刻后又问:“那泽成交代的事……”“你敢上去把人抢回来?”眼镜男老神在在,道:“就算泽成在这儿,我看也没辙!”胖子闻言咂舌,看着空茫的盥洗室久久没了动作。-周越恒出来时,守在门口的助理引着他往外走,穿过私密无人的通道,周越恒扭头看去,发现被王东搀扶的人此时正目光炯炯地盯着自己。发现回看的视线,祁放低下头,偏长的刘海挡住了他的眼。攥在手中的手帕轻飘飘地递了出去,周越恒问:“知道我是谁吗?”祁放定定地看着空中的白帕,他抬手接过,指腹擦过周越恒的手。只是片刻的触碰,祁放却像是感受到了灼人的热度,他紧张地收回手握成拳,想要留住那抹转瞬即逝的温热。倏尔,祁放摇了摇头。实则他是清楚的。祁放知道面前的男人是谁,记得他的面容,甚至了解他的很多,但祁放不敢声张。周越恒在他心里待了太久,他怕一点不良的反应就会把面前的一切摧毁,祁放乖觉地抬眼,表情无害又自然。他脱力地倚在王东身上,低垂着脑袋,另一只手捂着腹部,极力忍耐着醉酒后的反应和被殴打的痛意,脸上的血和汗黏在一起,头发结成一簇簇,像是被暴雨淋湿的狗崽。周越恒扫他一眼,说:“不知道我是谁就敢跟着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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