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作梦没想过艾愁飞竟会和自己大谈心事,在如此一个凄美雪夜。
我雄躯一震道:&ldo;唉,当时我也不知什么感觉,脑中始终盘旋不去的是,南疆英勇抗敌牺牲无数的战士容颜。说实话,我想不起多少张脸孔,每一战却都竭尽全力。戴上王冠的那一刻,我心中浑然没有一丝窃喜,皆因不知他日黄泉路上,如何面对众位刀头喋血,惨死敌手的兄弟。一将功成万骨枯,我不知该怨恨恺撒士兵,还是征召他们入伍,怂恿他们奋战的自己。那是永远分辨不清的事情。&rdo;
艾愁飞苦笑道:&ldo;轻侯啊,你可知天下的男儿都象你般思想,世间早就没有纷争了!&rdo;
我愕然道:&ldo;艾相这是什么意思?&rdo;一时间沉溺于哀思苦痛,竟没听清老艾话语。
我回到府宅已逾初更,岂知等着我的非是孔龙,竟是淡雅如仙,超凡脱俗的慕容无忧。
她丰姿绰约的靠窗卓立,见我进到卧室,不禁黛眉轻蹙幽幽道:&ldo;殿下深夜才归,不知去哪里逍遥快活呀?&rdo;
我在她身旁隔几坐下,沉声道:&ldo;你不怕暴露身份,引起不必要麻烦吗?&rdo;
慕容无忧玉容转冷,不悦道:&ldo;你不要转移话题,陪着艾愁飞的女儿整整一天,更是深夜才回。你当我慕容无忧是什么人?你又何时对我那么体贴过?&rdo;
我顿时语塞,半晌才道:&ldo;若你真的派遣属下跟踪于我,当晓得我没有做出任何对不起你之事。我当足她是小妹妹的。何况我早就送她回府,刚刚回来是因为被艾愁飞拉去赏雪。&rdo;
慕容无忧脸色微变,露出思索的神色,旋又回复冷静,柔声道:&ldo;我不和你争论这类没意义的事,来找你是有其他要事。嗯,艾愁飞都说些什么?&rdo;
我心中却在思索她刚才的神情,那是从未在无忧玉容出现过的,什么事能对她产生这么大的震撼力,是否与她来找我的事情有关。让她如此失态的事情,绝对事关重大。
于是也柔声道:&ldo;对不起!我应该和你说清楚的。丹妮当足我是陪她游玩的大哥哥,我也只是可怜她自幼丧失母爱,太过寂寞。唉,真是纠缠不清啊。老天爷可作证,我对你是绝对忠诚不二的。嗯,艾愁飞倒是没说什么,不过极为消沉,似乎不看好日后斗争胜利,颇有留下遗言的味道。&rdo;
慕容无忧轻轻道:&ldo;轻侯可知一事?&rdo;
我苦笑道:&ldo;说吧!最近意外已足够多,不介意再多一件。&rdo;
慕容无忧凝望着窗外的雪夜,温柔的道:&ldo;陛下对你忍无可忍,决定杀死你。&rdo;
我失声道:&ldo;什么?&rdo;
雪粉漫空飘曳,夜灰幢幢的,院内树木都变成朦胧的黑影,灯火化作一团团微弱光环,与雪雨溶为一体。
慕容无忧语重心长的道:&ldo;那是未来的预见,暂时尚不会变为现实,轻侯不必当真。但若你继续肆意妄为,恐怕神仙也难挽回你的小命。陛下赐你秦姓,仅仅是暂时安抚你这桀骜不逊的骁将,你若恃宠生娇,锋芒毕露,绝对活不过新皇登基。可能比陛下还要先一步咽气。轻侯说你是否愚钝?&rdo;
我心中大凛,想不到她对自己前途看得如此黯淡,另一方面心中却不以她的话为然。在我的感觉里,秦颐只因我战功显赫,加上乖乖听命,故对我特别恩宠,其中或涉及一丝戒备,却非如慕容无忧说的是&ldo;危及性命&rdo;的大难。
我的心儿不争气地狂跳起来,不能控制的驰想着和秦颐相处时,他每一个表情眼神,在脑海逐一重演。
慕容无忧伤感的声音传人我耳内道:&ldo;我选择入夜前来相告,实则已触犯家规。不知父亲会如何责罚于我,慕容世家绝对不可擅自参与朝廷势力纷争。此乃祖训,即使我贵为家长,也无权修改。&rdo;
我呆看着她,至此才明白为何她昨日那么痛心疾首,非是对秦皇愚忠,而是因为她每次念及相助离经叛道的我,会否拖累家族,才如此劳心伤神。那是何等刻骨铭心的真爱呀?
我忍不住道:&ldo;经历过这么多事.你为何仍不能从斗争的噩梦中醒过来,看到现实的真谛?慕容世家欠缺的仅差军事力量,既是如此,何不即刻备军?我柳轻侯虽不才,甘愿助你慕容世家冠绝其他门阀,独尊一世。&rdo;
慕容无忧哑然失笑道:&ldo;无忧自懂事以来,从未有人像你般当面教训过人家。人家刚才说的话,是针对你而说的。斗争仇杀,自古已然,从没有间断过,以后仍会继续下去。这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又何必劝我?我一直助你一臂之力,恰好是为这方面做尝试。那是人家对家族的理想和使命。我们数百年来不住受其他门阀的欺压和排济,只能过着忍气吞声的生活。现在由于你的出现,机会终于来临,有志者岂肯白白错过?&rdo;
接着她漫不经意的道:&ldo;轻侯是无法无天的男儿,若人家不配合着你,也作个无法无天的女子,岂非不合夫唱妇随的铁律?&rdo;
我愕然道:&ldo;夫人有何妙计,为夫莫不遵从。&rdo;
慕容无忧微笑道:&ldo;轻侯啊,你可知陛下刻意栽培你,是为了钳制日益不听管教的苏晚灯和独孤阔海?鉴于历史原因,作为帝国基石的军方,一直处于被数大门阀分割占据状态。十大元帅中,除夏侯一贯和你外,莫不是心怀叵测的阴谋家呢。&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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