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刚一出口,她便后悔了……她怎能问出这种问题?
闻亦笑了笑,柔声道:&ldo;不会。&rdo;
司檀并不大相信,可他好听的声音,直教她耳朵发软,想坚定一点不信他都不行。
一阵清凉划过,司檀含着雾气的双眸睁起,面上也开始僵硬起来。他的手指蘸着些清露,是有些凉。可司檀明显感觉凉的并非是药,而是他打圈轻揉脸颊的指腹。
不是凉,是冰冷。如同冬季落在面上的冰雪,冷的彻骨,且毫无温度。好似这种冰冷不仅仅存于指尖,是全身上下都灌着的阴寒。
司檀愕然,双眸陡然抬起,黑漆漆的瞳孔带着水光,像是颗熟透的葡萄。她直直注视着闻亦的脸,许久,许久。
恍惚间,她记起了儿时发生的事情。那时她才八岁,因贪玩偷溜出府遇上了几名粗汉。她不知道那些人为何绑她,醒来只见到了一屋子与她年龄相差不多,且个个身有缺陷,衣衫褴褛的孩子。
她当时吓坏了,没了魂儿一般躲在墙角瑟瑟发抖。那些粗汉很是凶狠,对着一众孩童好一番打骂折磨。她没遇上过这种场面,怕极了,却又不敢哭出声来。
就在她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之时,夜间救出她的,她清晰记得是一位穿着宽袍白衣的大哥哥。他的身形与眼前的人有些相像,可她又很肯定,那不是他。
因为除了几分气质有共同之处外,长得是一点儿也不像,算算年龄也不吻合。当时的那人看起已有二十多岁了,而眼前的人,好像与那人那时一般大小。
她将那人记得如此清楚,一是因为那人救了她,其二便是……
他的手也是同样的温度‐‐冰冷透骨。
司檀晶亮的眼睛瞪起,动也不动,一直盯着一脸认真、低眉抹药的闻亦。
他长的也好看,英眉斜飞,墨眸含笑,鼻梁高挺犹如山脊。两鬓齐整宛如细雕慢刻。尤其是嘴唇,不厚不薄,多一分少一分都不行。唇珠更像是晨露中的杏花,能掐出水般的饱满。又像是红红的樱桃,甜润醉人的想尝上一口。
好想尝一口。
被自己的念想惊的呼吸渐乱,她慌忙摇了摇头,不行,不能尝一口。
&ldo;怎么了,不舒服?&rdo;发觉她的不自然,闻亦停手润颜轻问道。
清浅的气息扫在司檀的面上,她的双颊顷刻间泛起一团可疑的红晕。
她摇头,决不能说是因为想要咬一口他的双唇。
打死也不说。
&ldo;这些药你都留着,都是活血化瘀,消肿止痛的,想必平日里你都能用得上。&rdo;闻亦唇畔染起如风如阳的笑意,将几上凌乱的矮罐收拾好,缓缓在另一侧软垫上席地而坐。
司檀沐着温风,动了动唇角,挤出来一句:&ldo;谢谢。&rdo;
难得从她眸中捕捉到一分喜色,闻亦提着的心算是稍稍平复了一些。他和颜若云望着司檀,道:&ldo;听旁人说,你喜欢听故事?&rdo;
他连这个都知道?
再过一月,她就十五岁了。这个年龄的女儿都是学的端庄大派,府内的几位姐姐们也是娴静雅致的很。唯独她不学女工,不习舞乐。除了喜欢花草,就是对那些胡编的话本感兴趣。可自个儿看话本,不如旁人讲出来,所以她也喜欢旁人讲故事。
他这么问,是在笑她吗?
司檀目光澈亮,流转间左右打量良久。可即便如此,也没能瞧出他是不是想要笑话她。
不怪她要这么想,只因府内的姐姐、姨娘们都这样笑过。
她观了良久,除了在他面上看到一如方才的和煦笑颜之外,并未看出其它的意思。
她想着:他应是不会笑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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