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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第2页）

&ldo;昨日功课，太傅随口提到孔子履。说孔子履现今还在，应该就存于大内皇宫。我自幼长在宫闱，从未听说何宫何殿有供奉先贤遗物。思来想去，唯有从未得见的奉宸库最有可能。&rdo;

&ldo;所以昨日请安，多问了一句。不曾想&rdo;

赵祯话未尽，笑意中的酸涩委屈却已不加掩饰。

人还是舒窈最熟悉不过的人，这笑颜也是舒窈看惯了笑颜。只是眼下，这笑颜背后字字句句里的无奈却是舒窈从不曾见过。为太子时，他意气风发，万人敬奉，哪里会有这样无法宣诸于口的苦闷

为帝为君，地位愈高，掣肘越多。身为少年天子，初登大宝的他还不明白，随口一句好奇奉宸库的无心之言传出宫去会给他才登基的帝位造成何种影响。或许宫中内侍们会揣摩：&ldo;这个官家看来很好伺候。只要能从各处搜罗来奇珍异宝，就哄得他心生好奇。&rdo;大臣们会担忧：&ldo;一直恪守礼法的太子殿下会不会子承父业，跟先皇一样荒唐到各处寻吉兆，寻祥瑞&rdo;而百姓们更要惶恐不安，家中但有珍宝便要一刻不停警惕着可能随时随出现的官府之人。

&ldo;小哥哥。&rdo;

&ldo;嗯&rdo;

&ldo;你信阿瑶吗&rdo;舒窈转过身，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此刻他距离她很近很近，她只要稍稍仰头就能看到他袍领间玉净白皙的脖颈，能嗅到他赤色常服上清苦杜若的浅香。他们挨坐在废弃的曲尺回廊台阶上，面前是荒芜的蒿糙，她的肩畔则是他微垂的手臂。

春光正好，四下无旁人。他随着她的问话侧目看着她，狭长眼角处堆漾起浓浓笑意：&ldo;那是自然。若非不信，我何必将奉宸库之事说与你听&rdo;

也是。作为外人不曾知晓的皇家辛密，他却轻飘飘地将奉宸库的事悉数说于她耳。这哪里是信任不信任他在她身旁分明就是毫无防备。

此般认知让舒窈心头一时五味杂陈。她凝神沉思片刻后，才柔声开口，将自己的猜测缓缓说来：&ldo;小哥哥，阿瑶觉得太后娘娘气的不是你问起的奉宸库。或许，太后娘娘她恼的是你身边的人&rdo;

赵祯扣起手，若有所思：&ldo;身边人你是说雷允恭&rdo;

舒窈未置可否地弯起眼睛。片刻后两腮绽出一个狡黠的笑。她卖了个关子给赵祯：&ldo;小哥哥，不如我们打个赌吧。就赌太后娘娘会带你去看奉宸库。&rdo;

&ldo;你就这么肯定&rdo;赵祯修眉挑起，饶有兴致地对她探了探手，低问道：&ldo;如何赌&rdo;

&ldo;若你去了奉宸库那便是阿瑶赢了，小哥哥到时需答应我一件事。若没有的话&rdo;

&ldo;没有如何&rdo;

舒窈扬起下巴，笑得明媚自信，&ldo;没有自然算你赢。我愿赌服输，听凭处置。&rdo;

&ldo;好。就这么赌。&rdo;

赵祯拊掌拍膝，这一声回得豪气干云，大大异于他平日的温雅斯文。

在他看来，阿瑶丫头实在是为哄他开心，才给了他一个必胜的赌局。看那日说起奉宸库时，母后训斥他的严词厉色，他丝毫不觉得他会得到母后首肯，得到去奉宸库的机会。这是一个没有悬念的故事，根本不存在谜底揭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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