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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第1页）

&ldo;母后。&rdo;他微微侧过身，静静转向珠帘后听政的皇太后，声音醇和悦耳，丝毫不为座下波诡云谲所扰，&ldo;母后以为，此事，朕当为之奈何？&rdo;

刘太后气韵悠长，淡淡回应：&ldo;想来官家心中已有定数，按官家所想的办吧。&rdo;

御座珠帘相隔，刘太后单手支额，将问题又轻飘飘抛回给帘幕前的天子。

天子讶然低笑一声，静默片刻，方正身朗声说道：&ldo;交付吏部，着令常州太守纪广之与常州通判郭允恭，即刻上书自辩。&rdo;

一个不偏不倚的决定。

如今的天子已不再是听到三言两语便被激得恼羞愤慨的黄口小儿。既有志于做有道明君，赵祯又怎会纵容自己听信御史台一面之词？诚然，太后在朝中的势力盘根错节，让他忌惮掣肘，然而身为帝君，偏听则暗。平衡之术何为，座下群臣何用，赵祯皆已谙熟于心。

面对济济臣卿，赵祯不吝于给任何人一个上书申辩的机会。

至于这机会他们能否抓住，这些已不在君王思虑中。

大朝会才刚刚散去，群臣熙熙攘攘走出朝元殿，奔赴各自官衙。而同中书门下平章事王钦若却不曾随人流离宫而去，反而撑着支离病体折身往太后所居。

&ldo;太后，常州赈灾一事多有蹊跷。&rdo;

王钦若年已老迈。三年为相生涯，似将他毕生精气体力消磨殆尽，如今站在寿安宫中的大宋执宰，形销骨立，羸弱不堪。

刘太后抬手赐座于他，见他行动迟缓，终究不忍地轻叹一声。

&ldo;爱卿有什么话，坐下说吧。&rdo;

王钦若喘息片刻，带着隐隐虚弱声音苍老而诚恳。

&ldo;太后，常州二公乃竭诚之人。自水患之日便恪尽职守，兢兢业业。其劳苦功德皆有目共睹。御史台……单凭粮价上扬便贸然弹劾，恐怕会寒了诸府州君长实干进取之心。&rdo;

刘太后垂下眸，远山入鬓的长眉幽幽挑起：&ldo;爱卿既有异议，为何不在朝会时上奏？&rdo;

王钦若身形微微一滞，躬下腰，哀声说道：&ldo;为常州二公申辩，必引御史台争执之波。今番北疆外患未去，若再为水患所撼，臣恐大宋将西北jian人所乘。&rdo;

&ldo;那爱卿今日觐见是为何事？&rdo;

&ldo;太后，常州事多有反常。陛下决意，微臣不敢逾矩置喙。唯请太后内明，暗遣监察钦差之访常州，问明原委，再议常州功罪不迟。&rdo;

刘太后听罢静静地看着他，见他说完便手抚胸口，似呼吸艰难，连忙使眼色给周遭侍从。内侍宫人赶忙将热茶端上，恭恭敬敬放在王钦若手中。

&ldo;王爱卿如此回护常州二公，可是与其二人有私交？&rdo;

王钦若一愣，垂下手，迟缓无力地摆了摆。

&ldo;太后，臣与此二人并无私交，只是暗怀私心，想留江南一分清白安宁。臣生为南人，北来入相，才疏德薄，蒙圣明垂怜，不弃微臣老朽，方使臣得立庙堂之上。臣肝脑涂地不足为报。平生所愿，唯有生之年能得见南北如一，皆沐王化。臣命薄贱，为君尽忠之日已屈指可数。若能以拳拳之心动容太后，原宥常州几分。也不枉微臣挂怀奔波。&rdo;

刘太后唇角勾出一个浅淡的笑意：&ldo;爱卿良苦用心，又如何为朕解释常州城广建土木之事？&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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