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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第1页)

部队紧紧追随红军的踪迹行进。离仙梅还有二十多里,隐约听到北面有枪炮声,他立即意识到是褚、孟等部和罗霄纵队接触了。他决心乘机消灭当前的敌人。

但在继续前进中,昕到枪炮声越响越清楚,越响越激烈,不由心头一颤,涌出一幅梅香山失败的阴影:他看到自己的部队,从山头上无次序地向下乱滚和争相逃命的惨景;看到红军从山头上排山倒海地向下突击和勇猛追击的雄姿。新的环境虽然并不恶劣,却引起了对过去悲痛的回忆新的恐怖。两者互相交错,不断地刺激他,他身上虽然在太阳下穿了皮衣,也觉浑身发冷。可是,他不能因为听到枪炮声就停止,这样要见笑于部下,损失他那仅有的威信;如果被上级知道了,也有打破饭碗的危险。凑巧得很,他的前卫因为前面情况不十分明白,停止前进,准备向他请示。他大脚跨步‐‐虽然是一跛一步‐‐走到前卫停止的地点,胸膛向前一挺,头稍微向上一抬,睁着眼睛,问前卫团长:&ldo;干嘛停止了?&rdo;

前卫团长以为这个动作不合他的意,谦和而诚恳的向他解释说:&ldo;前面敌情不十分明白,稍微休息一下……&rdo;

他没有责怪前卫团长,似乎对这一动作认可了,但为着在部下面前表示自己对于战争有很大决心,又严肃而大声地说了两声:&ldo;干!干!&rdo;

然而他又小心翼翼地问着向导,向导告知他们响枪的大慨地点和路程。他掏出手表看一下,自言自语地说:&ldo;时间不大早了。&rdo;

&ldo;师长,&rdo;参谋们向他建议,&ldo;前面情况不十分清楚,最好派侦探去看看。&rdo;

&ldo;好!去看看。&rdo;他似乎不十分同意,但却有些为难似地说。可是,他心里并不是如此,他想:&ldo;不管谁和老共打,应该先派侦探去察明情况,然后再决定行动。&rdo;

侦探去了不到两个钟头,就听不到枪声了。他左走两步,右走两步,有点惶惑地向参谋们说:&ldo;怎么听不到枪声了?&rdo;

&ldo;大概……&rdo;参谋们也不知道。他也不再问这个问题,却&ldo;顾左右而言他&rdo;地说:&ldo;现在应该前进了,侦探怎么还不回来?&rdo;

&ldo;是啊,怎么还没回来?&rdo;参谋们改变口吻,附和着说。

黄昏,侦探回来了,报告红军的胜利和白军的失败。他非常气愤,也有些仓皇,跛足在地下猛猛地跺了几下,随即指着侦探破口大骂:&ldo;怎么不早点回来?这样好的机会被你送掉了!……&rdo;他嘴里虽然在骂,心里却比较安静,他想:&ldo;好在我素来用兵谨慎,不然,又来个梅香山,谁能原谅我呢?&rdo;于是在侦探头上找了借口,命令部队宿营。

晚上,他的高级参议来找他。这位参议姓李,名宗儒,字才华,曾经在庐山军官团受过训,是曾士虎将军的同乡,在&ldo;黄浙陆一&rdo;四字中,占了头两个字。他对于军事行动,俨如军师,不仅参议,而且起唑监督作用。参议很客气地向他说:&ldo;师长,今天共匪一定很疲劳,而且死伤也会很大。我们明天最好行动,并且要早点,这正是以强击弱,以锐蹈瑕……&rdo;

这位参议为人素来好胜,喜欢议论,曾经对于有些军队不敢大胆进攻红军,引经据典,进行过不留情的批评:&ldo;裹粮坐甲,固敌是求,敌至不击,将何待焉!&rdo;

梅香山作战的前夕,他对于孙威震将军的行动迟疑,也曾表现难色,战后,他的口虽然还是一样的硬。但心里却有点不同了。这一天他内心虽然和孙威震将军意见一致,但总要装点面子。他向孙威震将军建议时,孙威震也很圆滑地回答他说:&ldo;我也想到了这一层,但还要考虑一下。&rdo;

孙威震将军虽然这样说,但心里并没有想如何进攻红军,因为他也窥察到参议的心不一定和口一样,想用个心眼,叫参议自己说出自己的想法。

&ldo;明天一定有场恶战。&rdo;他很诚恳地向参议说,&ldo;前卫非常重要,如果弄得不好,就会影响整个战斗。才华,&rdo;他的眼睛向着参议,&ldo;我看明天你最好跟前卫走,坚决督队。不分官兵,只准向前,不能退后。才华,你看怎样?&rdo;

参议看到要派他跟前卫走,急忙说:&ldo;前卫当然非常重要,不过我既不是监军,也不是指挥官,去前卫督队,不免有&lso;代庖&rso;之嫌,请师长考虑一下。&rdo;

孙威震看到参议已经入彀,心里非常痛快。他平常派人做事,一经说出,是非去不可的,这一天不仅希望参议不愿去,就是部下演个&ldo;六军不前&rdo;的故事,他也不会说是违犯军法。不过因为参议曾经屡次为难他,他也要报复他一下。在参议请求考虑的时候,他深深吸了口气,好象有个天大的问题不容易解决似的,随即带点责备的口气,问:&ldo;你怎么不能去?&rdo;参议本来知道孙威震根本没有行动的决心,听到他这样口气,更明显地看出是不会勉强叫他去的,但不必一语道破,只嗫嚅地说:&ldo;请师长再考虑,考虑……&rdo;

孙威震将军依然象解答没有办法解决的问题似的说:&ldo;明天太重要了,如果是今天打的话,当然没有什幺,但明天就不同了,你不能去,谁能去负担这样大的任务呢?&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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