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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8章（第1页）

爸红肿着眼，有些害怕地握住我的手臂：&ldo;她现在……现在是否……&rdo;

&ldo;爸，妈其实可以得救。&rdo;我赶紧拍拍爸的手背，安慰他，&ldo;我是她儿子，我可以将我的骨髓移植给她。科技那么发达，骨髓移植只是很平常的手术，对我也不会有什么伤害。可是，她不愿意……&rdo;

&ldo;为何？&rdo;

我沉默了一会儿，重重叹息：&ldo;她说，外公外婆已经过世，我也成年了。她在世间已没有任何牵挂，终于可以去地狱找你。她说，你在地狱里等了一千六百多年，她不想让你再等下去……&rdo;

爸眼角的泪，顺着清癯的脸颊滚落，滴在僧衣上，如莲开放。

&ldo;所以，爸，我来找你……&rdo;终于说到关键了，我不禁有些紧张，咽了咽嗓子才继续说，&ldo;你跟妈，可以不必等到地狱再见面，那毕竟太过渺茫。如果你们在生之日，还能享受，你是否愿意做一个至关重要的决定？&rdo;

爸看向我，眼里是极度的无法相信与满腔的热切期盼。

我咬着嘴角，缓慢说出：&ldo;你去我们的时代，我们一家人相聚。这样，妈就会有活下去的意志了&rdo;

他震惊莫名，咀嚼着我的话，半天无法回神。我知道这对他来说很难一下子接受，赶紧解释：&ldo;当然不是现在去。你的传记记载，你是虹始十一年八月二十日卒于长安，终年六十。姚兴于逍遥苑依外国法以火焚尸，薪灭形碎，唯舌不烂。&rdo;

他皱眉：&ldo;薪灭形碎，唯舌不烂？&rdo;

&ldo;很匪夷所思，是吗？正是这段记载让我突发奇想：为何会薪灭形碎，唯舌不烂？&rdo;我笑一下，希望我接下来说的不会吓到他，&ldo;因为那尸体不是真人！&rdo;

爸猛地抬头，瞪眼看我：&ldo;小什，你……你是说，真的我，去了未来？&rdo;

我点头：&ldo;借助我们哪里的高科技，完全可以作出一模一样的佳人和不会烧毁的舌头。&rdo;

我紧张地探头看他：&ldo;爸，你愿意吗？在完成佛祖交托的使命后，以生命终结的方式，在这个时代彻底消失，然后在我跟妈的时代开始新的生活。&rdo;

看他车默默，似乎还是消化不了我的建议，我再劝道：&ldo;我的时代，货到八九十，甚至上百岁也平常。你跟着我穿越，会受到辐she。所以一旦你到达后，聂叔叔会安排组好的医疗人员为你检查身体，治疗你身体里的任何疾病。而我回去后，也会给妈妈做骨髓移植手术，你跟妈完全可以在我们的时代再相守几十年。&rdo;

他眼里有丝不安，我赶紧解释：&ldo;爸，你不用担心，这件事情只有聂叔叔和白阿姨知情。他们对我发誓：会保守这个秘密。所以不会有人把你当成实验品，我的时代没有人会知道你的真实身份。&rdo;我顿一顿，握住他发抖的双手，微吐出一口气，&ldo;你们相爱一生，还从来没有相聚过那么长时间。你一定很期盼与妈一起老来相依，对不对？&rdo;

他抬眼看我，浅灰色的瞳仁闪着异样的晶光：&ldo;小什，四年后你还须再来一次，是吗？&rdo;

他没有正面回答我，却问了这个问题，我呆了呆才说：&ldo;嗯，如果你愿意，我得回去准备很多东西。聂叔叔正在按照我的形体定制另一套防辐衣和穿越表，我害得准备假人。当然，最重要的是：把你的消息带给妈。妈有了求生意志，才肯接受骨髓移植手术。手术后一切安好了，我会选择到公元园四零九年，也就是姚秦弘始十一年八月二十日之前再来此处。&rdo;

他沉默一会儿，突然看向我：&ldo;小什，你来去两次，难道身体就不会受损？&rdo;

&ldo;你母亲舍得？&rdo;他叹口气，语气里带着不忍，&ldo;为父又怎舍得……&rdo;

我一愣，心里有丝感动，他原来在想这个，微笑着安慰他：&ldo;爸，我那么年轻，完全扛得住。妈是因为在这里停留时间过长，辐she慢慢积累，有没有得到及时救治，而我两次都不会停留太久，回去后就会接受身体检查，所以不会有事。&rdo;

爸从榻上起身，慢慢踱步到窗前。窗外已经下起了雪子，簌簌敲打在窗棂上。他眼盯着虚空中的某一点，沉默不语。高瘦的背影些微佝偻，寂寥孤清。

我站起，走到他身后，将袖袋里一张打印出来的纸拿出来，有些由于：&ldo;爸，这是你所译的经文清单，你要不要看看……&rdo;

&ldo;无须看。&rdo;他转头，脸色淡然，对我受伤的纸瞥一眼，摇头道，&ldo;看与不看，都不会有任何改变。为父宁愿不看，以免有松懈之想……&rdo;

我讪讪地收回手，将那张纸撕去。他快步走向几案，拿起案头一本经书翻看起来，又对着呆立一旁的我温润一笑：&ldo;小什，快帮为父磨墨！&rdo;

我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他微笑：&ldo;只有四年了，得抓紧时间……&rdo;

我大喜，赶紧点头。走到他身边据坐下，手忙脚乱的帮他。可惜对文房四宝实在不知道怎么摆弄，磨墨时墨汁溅到手上，我又用手抹额头。爸停下笔，看着我微笑。我刚开始没明白过来，爸突然用笔在我额上点了一点，然后笑得更大声。我用手一抹，两手沾着墨汁。想到自己满头黑的模样肯定很搞笑，突然玩心大起，用手醮一点墨汁，往爸的脸上抹。

爸儒雅的脸被涂了一道黑，看上去很滑稽。我先是一愣，然后大小。他看着我笑，也忍俊不禁，笑声中饱含沧桑。

我们一直这样笑着。在笑声中，有股异样的暖流熨烫着我周身。原来，跟父亲相处，没有我想象中那么拘谨。

&ldo;小什……&rdo;我的手被紧紧握住了，他依旧笑着，眼角有丝晶光闪烁，&ldo;对不起，为父从未抚养过你一日。让你们母子两受苦了……&rdo;

&ldo;爸，不怪你的。你只是无法可想罢了。&rdo;我也笑着，咬了咬嘴唇，&ldo;妈说，你是世界上最好的父亲……&rdo;

觉得鼻子酸酸，不想在他面前落泪，低头继续磨墨。

他一直看我磨墨，眼里蕴着宠溺，柔声问：&ldo;你母亲说过，你们二十多岁还在学习，你现在可还是学生？&rdo;

我自豪的告诉他：&ldo;我二十岁就念完硕士了。妈本想让我继续读博士，可是我在读硕士时就申请了专利，不想浪费时间，还没毕业就开了公司。然后找到投资银行为我的项目投资。现在公司业绩很不错，已经上市。&rdo;

太多现代词汇了，我跟爸解释学历专利公司上市等，很多地方爸听不懂，但能迅速用他的理解方式作出诠释，我越来越佩服他，跟他比，我差得远了。

&ldo;爸，你跟妈在凉州时经历的饥荒，目睹几万甚至几十万人饿死，有心救人却无力回天，我在中学时听妈讲起这段历史，心中便立下志愿：我希望能从事减少人类灾难的工作。所以我选择了农业基因工程专业。在读大学时，我便一直研究如何让粮食脱离那种在土地上种植的低效率。&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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