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阮乔呆呆反应了下,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喻肆被盯得脸热,扭开目光说:“我去艺术之都学习建筑很奇怪吗?”“不是,你不会是因为……”话没说完阮乔自己就先否定了,他刚才竟然有一瞬自恋地以为喻肆是为了他才想去巴黎的。那肯定不会啦,要是头脑一热的陆然还有可能。喻肆觉得他就应该趁着现在坦白的,结果傲娇惯了的嘴直接“哼”了一声。阮乔了然:“不气不气哈,我就开个玩笑,我们肆哥当然是有远大抱负的人了。”喻肆:“……”好烦。“到时候你可以多来找我,你法语那么差,我可以教教你。”喻肆嫌弃地说。阮乔心中泛起一阵暖意,这位酷哥虽然看起来总是漠不关心的样子,但他总会注意到一些细节,总会冷着脸做最温柔的事。“肆肆,你怎么对我这么好啊?”阮乔本是胆子肥了故意逗喻肆的,没想到喻肆真的一本正经说:“因为我想告诉你一件事。”“嗯?”后背一直贴着玻璃有点凉,阮乔往前走了一小步,离喻肆更近了,仰着脸问,“你想说什么啊?”淡蓝色的水纹波影映在阮乔白皙的脸颊格外梦幻绮丽,喻肆话已经到嘴边,脸色却突然变了:“……秦濯在隔壁。”包房之间以水幕相隔,两面水墙并不相通,中间的玻璃可以由客人自行调成不透视的深蓝色,但刚才他们进来时隔壁并没有人,为了视觉效果好,玻璃一直都是透明的。如果早知道不速之客能厚颜无耻地追进来,喻肆一定一进门就把玻璃全挡上。阮乔背靠水幕,并不能看见身后隔壁包间的秦濯,但他却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主意。“肆哥,要不要来一票大的?”阮乔其实刚才有想过,秦濯为什么抓着他不放?既然不是想毁掉他,那就是还觉得两人有可能,继续他那小狗乖乖的游戏。可是只要忤逆和刺激够强烈,阮乔不信秦濯还能有兴趣继续在他身上浪费时间。“你想干什么?”喻肆问。他嗓子有点干,隐约猜到些阮乔的想法,但阮乔接下来说的话还是超出了他的预期。“你假装亲一下我的耳朵。”阮乔踮脚,好像隔着几层玻璃也能被人听去一样小声说:“一定要是左边的耳朵呀。”像是一个无法抗拒的魔咒,喻肆单手撑在玻璃上,另一只手缓缓刮过阮乔左侧的耳朵,撩起发丝,目光落上去时呼吸骤然一滞。他好像明白乔乔为什么说一定要左边了莹白小巧的耳骨上藏着一颗殷红的小痣。他本不该这样轻薄心上人的。但是当余光掠过双目通红的男人,他还是俯身衔住了那块软糕。凭什么那个人能得到乔乔全心全意的爱还不珍惜,凭什么乔乔要为了他在被子里偷偷哭过那么多次。同为占有欲极强的雄性,喻肆一眼就能看出秦濯眼中浓烈的不甘和不舍。后悔了吗?以前他不去招惹秦濯是因为乔乔喜欢,可现在乔乔死心了,算帮乔乔的忙也好,算满足他的私心也好,他也要让秦濯知道求而不得,知道最珍视的洁白被别人占有的痛。喻肆心中翻江倒海了很多,可是当真的碰上那一抹微凉后,才发现因为什么都不重要了,他就是很喜欢乔乔,喜欢得心尖都在颤抖。秦濯看见这一幕后骤然起身,一拳砸在玻璃上,衬衣下勃然而起的肌肉和可怖脸色是对喻肆最后的警告。不料却成了催化剂,秦濯越愤怒,喻肆越有一种扭曲的快感,这一刻他才发现原来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男人的劣根性让他想要得更多。“喻肆喻肆好痒啊……”阮乔本以为贴贴耳朵没什么了不起的,男生打完球不是经常啃脸啃脖子嘛,陆然也经常揉他脑袋和耳朵。可是喻肆为什么要咬他耳朵啊……好奇怪的感觉,阮乔往后躲了躲,可是身后是玻璃墙,白色短裤包裹的挺翘臀肉挤压在水玻璃上,无端的纯洁淫糜,秦濯看得目眦欲裂。他一直不相信宝贝真的会移情别恋,那天酒醒后他想照片也许是错位,红痕也许是有其他原因,也可能是喻肆那个混蛋强迫,所以他要亲眼看看这两人到底是什么关系。不管怎样他都愿意宝贝回来。可是他看见了什么?那颗小痣是他和宝贝的秘密,秦濯很喜欢吻那里,他问还有没有人知道这里藏着什么,阮乔窝在他怀里说:“没有啦,它是先生的,只有先生可以碰。”“阮乔!”又一拳砸在玻璃上,秦濯像一只丧失理智的野兽,他完全忘记今天是想来晓之以理的,他只知道无论如何也要过去把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打晕,阮乔只能是他一个人的,谁也不能碰,谁也不能!不管他和宝贝有什么矛盾那都是他们两人之间的事,怎么能有第三个人插进来!他知道宝贝的耳朵有多敏感,轻轻碰一下都会塌着腰往他怀里钻,可是现在宝贝当着他的面被另一个男人舔了他却只能看着,秦濯感受到一个男人最大的屈辱。“阮乔!”防弹级玻璃的隔音和防震功能都极好,刚才第一拳的动静阮乔以为是幻听,现在才觉出不对来:“喻肆,秦濯在干嘛?”阮乔推人的力气不大,但喻肆还是恢复理智退开了:“没事,在发疯,这儿的玻璃打不碎。”一声声闷响传过来,阮乔说不出心里什么感受,他已经把关于秦濯的一切封起来了,他的心对秦濯单向建起了坚硬的玻璃,不会爱也不会痛,他只是觉得这一声声闷拳不仅砸在玻璃上,也砸在他壁垒厚重的心上,他不疼,他只是能感觉到。秦濯的臂力很好,常常喜欢单手让他坐在肩膀上,抱着他在小花园到处走。玻璃不会碎,人的血肉呢。喻肆:“别担心,服务生很快会把他拉开的。”“我没担心。”阮乔下意识说。喻肆没再说话。片刻后包房的门被一脚踹开,几人都拦不住的秦濯面色阴沉双目充血一步一步向喻肆过来。阮乔眼睛从鲜血淋漓的手上移开,率先挡在喻肆身前,淡淡说:“秦先生,您不是只会用暴力解决问题的人吧。”秦濯周身的戾气好像都在这一刻卸下了,他又听到了宝贝的声音,可是宝贝护着另一个人,叫他什么?秦先生。不是亲昵撒娇的秦濯,不是仰慕的先生,甚至不是生气调侃的秦总。只是一个疏离到客气的秦先生。“我和他谈谈。”阮乔对喻肆说,轻轻摇了摇头,“没事的。”“好,我就在门外。”喻肆领着前来帮忙的服务生出去。房间只剩下两人,阮乔拉开一把水晶椅坐下,礼貌地示意秦濯也坐,他不卑不亢地说:“秦先生,我们之间的事今天真的需要一个了结。”秦濯坐在阮乔对面,他很想拉拉宝贝,但他的手上都是血迹,太脏了,压下躁郁说:“阮阮,别闹了。”阮乔很淡地笑了下,以前吵架的时候秦濯每次说别闹了、冷静下,阮乔都会更上头,但现在已经不会了。他只是就事论事说:“我可以冒昧问一下,是秦先生干预了我的出国签证吗?”秦濯已经用湿巾把手上血污擦掉,不顾阮乔反抗用另一张湿巾擦拭他的左耳。“秦先生!”“宝宝,你听我说,我不是要阻拦你追求梦想,我当然知道画画对你有多重要,一直以来我都在支持你。”秦濯擦了三遍,终于把宝贝的耳朵擦干净,他耐心说:“巴黎美院确实很有盛名,但你孤身一人在那边发展要面临很多困境,和西方人比起来并没有优势。你还小,处在把根基打好的阶段,留在国内学习更适合你,如果你真的想出去,以后我会带你出去。”阮乔并没有反驳,只是说:“谢谢秦先生的厚爱,但是在我的规划里,现在能去巴黎美院就是最好的安排。”秦濯终于知道他从进门就开始的不安是什么了阮阮变了。以前的阮乔会怒会吵,会大声跟他争辩,可是现在面前的人冷静理智得像个假人,好像他无论如何都不能引起宝贝的一点波动了。秦濯按捺住心中烦闷,抛出他来之前就准备好的礼物:“听我说完,阮阮,你不是很喜欢徐澜吗?他收你做徒弟好不好。”阮乔眉心颤了一下,这件事不管放到何时何地对他的吸引力都是顶级的。前提是,如果他不知道澜根本没有收徒的习惯。澜如果真想亲自带他,当初就不会按着他的肩膀说出去走走好。如今澜会答应收徒,谁知道秦濯又在中间发挥了什么作用。阮乔平静地说:“秦先生,谢谢你为我规划的坦途,可我有自己的路要走。”“阮阮,我知道你这个年龄喜欢意气用事,不喜欢接受别人的帮助,但你要知道酒香也怕巷子深的道理,同样的,站在风口上猪也能飞起来,你要知道机遇的重要性。”秦濯循循善诱道:“徐澜在国内外都有影响力,有这样一重身份在,不管你发展到什么层次都是锦上添花,比一个巴黎美院的履历要有价值多了。”阮乔淡淡笑了下,秦濯说的每一句都对,只是申请巴黎美院这件事是完全靠他自己的实力做下来的。之前通过墙绘和徐澜结识,通过酷柠周边小有名气,这些虽然离不开他个人的能力,但也和秦濯在背后的护航脱不开干系。说他是愚蠢也好,一根筋头铁也好,可阮乔就是想凭着自己闯下去。秦濯总说他没接受过社会的毒打所以才这么天真,他不否认秦濯的阅历和观点,也许有一天他撞得头破血流他也会后悔,但这一刻他就是想靠自己走下去。他不能从这一刻就开始后悔惭愧。“秦先生说得很有道理,可我还是想按照自己力所能及的路走。”秦濯看着眼前漂亮的小朋友,他觉得自己真的完了。就连阮乔这样执拗的时候,他都觉得很喜欢,心累,但也很想把他抓过来打屁股。秦濯问出那个不想听到答案的问题:“阮阮,你执意要走,是为了躲我吗?”阮乔怔了下:“怎么会。”神情不似作伪,秦濯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不是想躲他就好,小孩子为了梦想,可以理解的。只是阮乔的下一句话就打破了秦濯的自我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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