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正秋白了他一眼:&ldo;我的好大夫,你对外人唠叨几句也就罢了,连自家师父也不放过么?&rdo;
卢冬青立刻答道:&ldo;当然不能放过,&rdo;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一圈,补充道,&ldo;你是做师父的,难道不应当为人师表,以身作则么?&rdo;
卢正秋摆出一张苦瓜脸:&ldo;你可给我出了个难题啊,我若是不听你的,岂不是要背上败坏师德的恶名?哎呀,我的徒弟什么时候变得如此狡猾了。&rdo;
卢冬青已占得上风,却没有继续与对方拌嘴,反倒垂下头道:&ldo;我天天给别人瞧病,却总是医不好师父的病,这怎么能行。&rdo;
话毕,他不由自主地攥起拳头,眉心的皱纹更深了一层。
卢正秋瞧着他,知道这孩子的倔劲又犯了,把大事小事都揽到自己肩上。
他并非不会撒娇,只不过方式和别人都不相同罢了。
为人师表、以身作则的一方也不禁心虚起来,咳嗽一声,宽慰道:&ldo;本来就不是什么大毛病,你既然不放心,我乖乖听你的话,吃药就是了。&rdo;
冬青听了,微微仰起头,嘴角上扬,露出淡淡的笑意:&ldo;那我这就将药煎上,再去炖鱼。&rdo;
这一抹笑意令卢正秋感到一瞬的错愕,手掌不由自主地落上了徒弟的头顶。
冬青罕见地没有躲,任由师父揉乱自己的头发,拇指若有若无地蹭过额前的束发带。
九年过去,虽然衣服换了许多身,这根绸带却依旧白净如新,只是表面的暗纹被水洗得有些模糊。
两人像是同时忆起什么,没有说话,任由这一瞬的静默在彼此间流淌。
这根带子是当初卢正秋带冬青逃跑时,怕他被人认出身份,随手在安邑街边买的。那时,火光将黄昏染得赤红,冬青神情木然,一言不发,直到卢正秋将一根白色的束带系在他的额头上,又将他的额头按进自己怀中。
卢正秋的回忆一直很清晰,此情此景,仿佛将他带回那一天,面前的少年还是个天真孩童,在街上与人打架,输了也不气馁,像是一只小小的太阳,自顾自地燃烧。
作为一切的开端,那一天经历的种种深深烙在他的心里。
但对于冬青来说,那一天却是他想要从记忆里抹去的,他用束发带将麒麟角遮住,也将自己的过去一并遮盖。
从离开都城起,他仿佛在一夜间长大成人,变得沉默而忧郁,鲜少流露笑容。短短九年间,他读了数不清的药典医谱,将母亲的医术学得炉火纯青,像一颗倔强的幼苗,迫不及待地想要变得成熟。
渐渐地,卢正秋很难从他内敛的神情中猜出他的心思,只是偶尔在举手投足间窥见当初那个小孩的影子,转瞬即逝,好似蜗牛的触角,时不时冒出来,轻轻一碰便又缩回去。
待卢正秋回过神时,冬青已经往厨房的方向去了。
他的肩膀仿佛比昨日又宽了几分,身形比昨日又挺拔了几分,脚步仍如昨日一般稳健。
卢正秋追着他的背影道:&ldo;爱徒啊,能不能把药煎得甜一些?&rdo;
&ldo;师父不要说笑了,&rdo;青年停下脚步,回过头,&ldo;药怎会是甜的。&rdo;
药非但不甜,反而极苦。
黄昏时分,卢正秋坐在门廊边,黑色的药汤铺在陶碗底,碗里冒出的热气夹着一股苦涩之味,令他直皱眉头。
碗边摆着几粒粗麦芽糖,已是他在三坪村能买到最好的糖果。他拨开一颗放进嘴里,眉心的褶皱总算展开了些,这才不情不愿地端起陶碗。
每当这种时候,他总会想起当年从冬青手里接过的那颗桃花糖。
糖虽然被压碎成几片,却胜过他记忆中所有的甜味。
三坪村与都城安邑自然无法可比,不仅买不到桃花糖,连住处也简陋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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