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不语,只是怔怔地望着他,将拳头攥得更紧。
他叹了一声,又道:&ldo;若是不关住他,下次将他带走的可不一定是我们。你还记不记得,前一个被官府带去的人的下场?&rdo;
听到官府两个字,女子的眼睛突然睁大,她放开宋仁,退了几步,靠在墙上,眼里又淌下两行浊泪。
卢冬青在一旁看着,望向她的目光中又添了几分怜悯。
可惜的是,怜悯在这惨淡的世道上,实在是无用的感情。
他想做些有用的事,于是上前一步,在女子肩上轻拍:&ldo;莫急,仁哥也是为了帮他,迫不得已,才出此权宜之计。&rdo;
女子先是一怔,随后便攀住他的胳膊,央求道:&ldo;大夫,求求你……救救他,救救我家汉子……&rdo;
&ldo;这……&rdo;卢冬青没料到她突然的举动,摇头道,&ldo;我尚且不清楚解毒的法子……&rdo;
女子又凝着他看了片刻,垂下头道:&ldo;……如今阿桂这幅样子,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不如一头撞死算了。&rdo;
说着,她便松开青年的胳膊,闷着头就要往墙上撞。
&ldo;慢着!&rdo;卢冬青吓得不轻,急忙拉住她的肩膀。
女子被他一扯,当即倒进他的怀里,抓着他的衣襟,一面抽泣一面央求:&ldo;大夫,你就行行好吧‐‐&rdo;
他同样没有料到女子会这么做,只能小心翼翼地扶稳对方的肩膀,犹豫再三,艰难启口:&ldo;我会尽力的。&rdo;
女子终于停止哭诉,站稳脚跟,理了理鬓发。
卢冬青眉心的褶皱却又深了一层。
地窖里挤了太多人,很快变得憋闷拥塞,在宋仁的吩咐下,其余工匠带着女子先行离开,只留下冬青师徒。
宁神香渐渐起了作用,齐桂已不再挣扎,终于歪着头,靠着墙,昏昏沉沉地睡过去。
卢冬青眼神却依旧炯炯,转向宋仁,问道:&ldo;这些人究竟是什么身份?&rdo;
宋仁又往齐桂身上瞥了一眼,才答道:&ldo;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们了,这些人以前都学过武功,是在镖局给人押镖送镖的。禁武令后,民间的镖局断了财路,一个个先后垮台,他们迫于生计,才来学工匠活。习武的事我不懂,只知道齐桂似乎是齐家棍术的传人,功夫相当了得。&rdo;
卢冬青苦笑道:&ldo;方才我已见识到他的功夫了。&rdo;
宋仁又道:&ldo;他们在发疯之前,也都是吃苦耐劳的老实人,不然我也不会冒着风险,瞒着官府,将他们藏在这里。&rdo;
&ldo;你没有带他们去瞧过郎中吗?&rdo;
&ldo;当然有,只不过,上一次被我们送到医馆的兄弟,转眼就被官府押走了。&rdo;
&ldo;被官府押走?&rdo;卢冬青心下一凛,追问道:&ldo;那位兄弟后来怎样了?&rdo;
宋仁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ldo;给活活给烧死了。&rdo;
卢冬青大为诧异:&ldo;怎会如此?&rdo;
&ldo;因为郎中诊了一通,说他被邪魔恶鬼附体,无药可医,官老爷听了,便要杀他祭天,加上他原本就伤了人,官令如山,根本就没有辩白的余地,所以就……&rdo;
卢冬青这才明白,原来老板娘口中的&ldo;恶鬼附身&rdo;是有迹可循的。
宋仁的眉头皱得更深了,接着讲述道:&ldo;我记得一清二楚,他被绑在架子上,周身都是火,他身上的皮肉在火里慢慢融化,眼睛却还看着我,透过浓烟,像是在求我帮他,但我实在帮不了他,当时周围还有一些人在笑,像是真的杀了恶鬼一般愉快,可是他算什么恶鬼……&rdo;
宋仁说得几近哽咽,最终仰起头长叹一声,&ldo;此刻,他怕是已经在天上了吧。&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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