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房王大娘子早就押人候在一边了,听她发话,赶紧挑开湘妃竹帘,推搡着几人进来,&ldo;回夫人,荷风轩的人俱都在此了。&rdo;
为首的中年奶娘战战兢兢领着大小丫头齐齐跪下,声音都打着哆嗦,&ldo;夫人……是,是我等服侍不周,但请您别……别怪三姑娘!&rdo;
&ldo;这不关她们的事!&rdo;张蜻蜓还是很讲义气的,&ldo;是我趁她们都睡着了偷跑出来的,她们谁也不知道。&rdo;
林夫人冷冷瞟了她一眼,对着地下发了话,&ldo;周妈妈,你是从小服侍姑娘的,也算是府中的老人了,可怎么越学越不懂事了?上回姑娘出那么大的事情,你不在近身服侍还情有可原,但我都再三交待过了,还这样疏忽大意却是怎么回事?还有你!&rdo;
她又盯着那个淡绿衣裳的大丫头,&ldo;绿枝,周妈妈年纪大了,兴许还有一时看走眼的时候,但你怎么也如此不济事?看来对碧落的责罚还是太轻,都吓不到你们是么?&rdo;
她的声音猛然拔高了八度,&ldo;房里这么多人,竟没一个能管事的,那双招子全是摆设不成?那不如全给我剜了喂狗去!&rdo;
众人吓得浑身如筛糠般抖个不停,伏在地上不住地磕头哭泣求饶,&ldo;夫人息怒!小的再不敢!求夫人饶命啊!&rdo;
林夫人丝毫不为所动,&ldo;将她们统统拉出去,每人打二十大板,再革两个月的钱粮,赶到庄子上去做农活!周妈妈加倍!&rdo;
&ldo;嗳!你这是干什么?&rdo;张蜻蜓急了,&ldo;一人做事一人当,你要罚就罚我完了,干她们什么事?&rdo;
&ldo;放肆!&rdo;林夫人重重一拍桌子,&ldo;什么时候我管束家里下人也轮到你来指手画脚了?&rdo;
低头再看下跪众人,把一腔怒气全撒了上去,&ldo;好好的千金小姐,全是给你们带累坏了!拖出去,全部翻倍,现在就打!&rdo;
&ldo;不许打!&rdo;张蜻蜓虽是死命拦着,但怎敌得过上房一干如狼似虎的大娘仆妇们?很快,一屋子人全被拖到院中,按在春凳上噼里啪啦打起板子来。
张蜻蜓快气疯了!这当着她的面打她的人,岂不是当众给她没脸么?
现下午睡刚起,正是各房妾室子女过来请安,管事娘子进来回话之机,眼见这正房外头的人越聚越多,却都立在门口裹足不前,硬是没有一个站出来替自己说句话的。张蜻蜓恨得是咬牙切齿,都是一群欺软怕硬的脓包蛋!
别人指望不上,那就得自己拿主意了。要斗心眼是吧?那自幼在市井之中摸爬滚打大的张大姑娘可不输任何人!你不是要让我没脸么?那我就让你一起没脸!
&ldo;放手!&rdo;张蜻蜓想要挣脱旁边两个揪着她的丫头。
这些人平素跟着林夫人,自觉高人一等,除了对正房里的几位主子,其余人根本就不放在眼里。
&ldo;三姑娘,您就消停点吧,再惹恼了夫人,那可就太不孝了!&rdo;
&ldo;就是!夫人每天那么多大事小情,就已经够操心的了,哪还有空……&rdo;
她二人还想刻薄张蜻蜓几句,却惊见三姑娘嘿嘿冷笑,忽地张大了嘴,露出雪白的贝齿,冲着一人的手恶狠狠地咬了下去!
&ldo;嗳!&rdo;虽然闪得快,但还是给她咬上了,那手背上顿时现出两排牙印,隐隐渗出血来。俩丫头吓得急速退开,&ldo;你……你怎么咬人?&rdo;
咬人?我还要打人呢!
张蜻蜓又毫不客气踹了旁边那位一脚,这才心里痛快些。冲到院中,沉腰下蹲,一头撞向正在卖力执刑的王大娘子的肚子。
王大娘子被撞得蹬蹬蹬一连倒退数步,一屁股摔在地上,疼得腰都直不起来,瞬间泪流满面。
这就是狗腿子的下场!张蜻蜓忿然转头扑在周奶娘身上,换了个表情嚎开了,&ldo;奶娘!全是我不好,连累你挨打了!&rdo;
周奶娘真是欲哭无泪!我的好小姐,你就是要救我,能行行好,别在我后背上揉搓行不?
可她尽管痛得额上冷汗涔涔而落,却不像方才那般大声呼痛,手指甲把身下的坚硬木凳都刻出了深深划痕,也不曾哼出一声。只咬着牙忍着,眼睛闭得死紧,拼命给自己催眠,快晕过去,快晕过去!这直娘贼的,怎么还不晕?
只听张蜻蜓又开始嚎了,&ldo;我的亲娘啊!你撒手去了也不管我呀,这没娘的孩子像根糙,成天给人欺负啊!你怎么不把我也一起带走,把我留下来活受罪啊?&rdo;
此言一出,可让所有人都吓黄了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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