齿轮交给熊猫们来做就行。正好他们新收了一批月金,弄点月金铁合金,想做齿轮并不难。至于打谷机剩下的部分,可以交给木匠来干。附近十里八村还挺多木匠,郁徵征调了一些,花银子请他们做打谷机,木匠们的积极性都很高,分工合作的情况下,一天就能做十多台。郁徵令人五天给山下村子送一次,优先选那些稻谷熟得早的村落。侍卫们领命而去,将打谷机送到后,还亲自教百姓用。大多数百姓都很感激,现在见到郡王府的侍卫,眼中都带光,与见到其他官差完全不一样。郡王府的侍卫们被人如此崇敬,自然更看重自己身上的荣誉,再加上纪衡约管理非常严格,他们外出也很严格地要求自己。一时间,郡王府的侍卫在邑涞郡中风评极好。今年除了春天涨了洪水之外,接下来半年都称得上风调雨顺,稻谷与各种作物长得非常不错。郁徵他们将打谷机送下乡后,粮食的收成也比他们想象中的进程快许多,半个月从南到北,基本全郡的粮食都收了回来。左行怀在与郁徵聊天的时候还问他:“粮食收了回来,是否该收税了?”郁徵在心中算了一下时间,说道:“差不多,每年的税都是秋税,确实要提上日程。怎么,你对我们的收税有话要说?”左行怀:“倒也没别的什么话,只是你们收税了,那么多粮食,府里能消耗得完么?”本朝收税都收实物,比如稻子和布匹,基本不收银子,他作为郡王,拥有邑涞郡一半的税收。这个税收原本要经过郡守那边,不过今年双方的关系那么差,缪钟海被他们打压得根本不敢冒头,也称不上什么合作收税。他们要收税,只需通知各大县官,让县官通知收税即可。郁徵感觉自己的声望在本地已经快达到了顶点,收税这件小事应当不在话下,他半点都不虚。郁徵眯了眯眼睛,看左行怀一眼,很快猜到了他的想法:“我那么多粮食消耗不完,你可是想帮我消耗一下?”左行怀:“亲兄弟明算账,自然不能白消耗,我付银子。”郁徵眯着眼看了他一眼。左行怀笑:“殿下那是什么表情?粮食若不卖于我,你们还得运出去,车马费又是一笔,卖于我,我少付些银子,你们也多得些实惠。”郁徵也笑:“正常表情罢了,我就说左兄最近怎么来这里来得那么勤,原来别有用心。”左行怀:“我脸皮厚着,不怕殿下说,殿下便说这买卖如何?”这自然是一件双赢的好事,郁徵已经跟他牵扯得很深,也不怕牵扯的更深一点。郁徵点头:“自然可以,有劳左兄。”左行怀又笑:“好说,我们签份文书。”郁徵看他的表情犹如看傻子:“我乃本地郡王,你是一方大将军,若是我们其中一人毁约,另一人又能奈之如何?还签什么文书?”左行怀摇头道:“自然不一样,若是谁毁约,将文书告示天下,叫天下人唾弃毁约方便是。”郁徵摇头,不过见他实在想签,还是跟他签了。收税有底下人去办,郁徵花了那么多银子,养了那么多侍卫,此时也到这些侍卫们出手的时候了。他前段时间督促底下人研发打谷机,累得不轻,现在只想好好歇息一下。郁徵歇息的时候哪里也不想去,只想在院子里躺着,看看湖吹吹风,顺便读两本书。现在郡王府里头的人已经很多了,他的吃穿用度无一不精。侍卫们每日撑开大伞,奉上香茶和各类点心,他的日子过得极好,神仙来了他也不换。他闲下来了,有时候也会找阿苞过来与他一道用饭。养父子两个隔阂尽去,现在要比先前好得多,阿苞见他时,也不怎么冷着脸了。郁徵在用饭时关心阿苞的学业,也关心他院子里的情况。阿苞还小,哪怕伯楹与纪衡约将院子整治的铁桶一块,有些事情,他们也未必顾及得到,尤其阿苞的心情与感受方面,这些都需要郁徵亲自过问,免得小孩觉得孤立无援。阿苞是个聪明的小孩,小小年纪便将院子管得不错。他院子那边一切都好,没什么需要特别注意的地方。可能因为最近境遇颇顺,阿苞的性情也活泼了些许。阿苞用完饭后,问郁徵:“阿父,我用完饭想去外面玩泥巴,可以么?”郁徵以为小孩想玩泥巴,并未放在心上:“玩什么泥?去哪里玩?可安全么?”阿苞比划了下:“就在下面的小溪那边玩,我与逢川一道去。熊猫它们把泥放在小溪边上,我们想用泥做一些东西。”熊猫们最近都在做打谷机,为了方便,其中一部分住到了郡王府上。不过它们的院子并不挨着主院,相反离主院还有些远,郁徵平时也比较少听到它们的消息,只知道它们在这里住的还不错,一直没出什么岔子。现在听到阿苞说熊猫把泥吧堆在小溪边上,郁徵一时反应不过来。阿苞看郁徵的表情就知道他什么也不知道,伸出小手比划了一下:“就是熊猫吃石头剩下的泥。”阿苞这么一说,郁徵想起来了,是熊猫冶炼矿石吐出的泥渣。郁徵:“这些泥不是比较脏?你让侍卫们给你找别的泥。”阿苞嘴巴微微一扁,小脸上露出些许不高兴,跟郁徵抱怨道:“其他泥没那么好玩。”“你们试过了?”“试过了,院子里的姐姐们不让玩那些泥,我们还试过玩湖泥跟河泥,都没有熊猫们吐出来的那些泥好玩。”郁徵知道他说的“我们”多半指他和黄鼬一族的小黄鼬邢逢川。既然两个小家伙凑在一起玩,那么多半玩出心得了。郁徵小时候也玩过泥巴,知道有些泥巴玩起来又光滑又细腻,还容易成型,做各种各样的造型都挺方便,跟橡皮泥类似。他来了兴致:“阿父与你们一块去看看。”不等阿苞拒绝,郁徵继续说道:“若是阿父看了,觉得那泥好,以后就不反对你们去玩那个泥巴了。”阿苞站在原地认真想了想,觉得还是邀请郁徵一起过去玩泥巴比较划算,于是点了点头。郁徵见他那样就忍不住笑。父子俩用完饭又漱过口,洗过手,郁徵看起来拉着阿苞往山下走,身后的侍卫默默跟上。郡王府占地面积非常大,里面有许多小院子,府里有好几条山涧穿过,最后汇聚到山下的湖里。熊猫住的院子就在山涧边上,它们吐出来的泥为了图方便,也就堆在山涧旁边。郁徵带着阿苞,去找了邢逢川,一起去看熊猫们留下来的泥巴。伯楹知道他们在这边看泥巴过后也赶了过来,有些紧张地跟郁徵解释道:“这些泥巴在这里堆一段时间,我们便会运到山下去。”伯楹来的时候,郁徵已经看见了小溪边上堆的跟小山一样的泥巴。这些泥巴通体洁白,看着非常干净绵软。郁徵走过去看,发现它们比面粉还要细腻。郁徵脸上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阿苞拉了拉他的袍子:“阿父,我们能玩这个泥巴了么?”“玩去吧。”阿苞朝邢逢川点点头,邢逢川笑弯了眼睛,露出米粒牙,跑过来拉着阿苞,捧着泥巴过去溪边玩了。这些溪水还没到他们膝盖高,两个小孩在这里玩也不会有什么危险,更何况周围都是侍卫,更不必担心会出什么意外。郁徵很放心地让他们留在这里玩,自己捏了坨泥巴,到上游一点的地方拿水和泥巴,试图将泥巴捏出某种形状。伯楹站在旁边看他家殿下玩泥巴,看来看去也猜不到他家殿下是什么想法。他家殿下素来不拘小节,也许只是忽然来兴致,所以打算玩一玩?郁徵并不在意身边的人怎么想,他现在已经习惯活在众人的目光之下,能够在众人的目光中坦然自若地干各种各样的事情。很快,他用泥巴捏了个小碗,又捏了个小鸭子。两个小孩已经顾不上玩泥巴了,纷纷凑到他身边。阿苞对郁徵道:“阿父,我要小马。”“小马是吧?”郁徵看阿苞一眼,又捏了一坨泥,当着阿苞的面捏出了一只小马。阿苞没想到他还有这种手艺,眼里带着克制的兴奋:“阿父捏得真好。”郁徵将小马捏出来塞到阿苞的手上,又问邢逢川:“小逢川想要什么?”邢逢川抿了抿嘴唇,有点羞怯地小声说道:“我想要一只熊猫。”“好,等着啊,也给你捏。”郁徵飞快地捏了头活灵活现的大熊猫出来,熊猫那种憨态可掬的模样几乎要从泥巴中透出来。郁徵将捏好的熊猫递给邢逢川:“玩去吧。”两个小孩对视一眼,知道他有正事,连忙手拉手跑远处玩去了。郁徵看着小孩们的背影,叫旁边的伯楹:“伯楹”伯楹不明所以:“殿下?”郁徵沉吟道:“觉不觉得这泥巴做东西特别容易?”伯楹满头雾水。郁徵笑了笑:“找几个制瓷的匠人过来,我知道这泥巴能用到哪里了。”制瓷纪衡约很快带着制瓷的匠人回来了。这些制瓷的匠人都是兰界县的人。在这个交通不便利,商业不发达的时代,技术的传承大多依靠师徒模式。制瓷也是如此,从邑涞郡有了第一代制瓷人开始,这种技术就从未传出过兰界县。更确切地说,从未传出过兰界县宁口镇,整个邑涞用的本地瓷器都是这个镇所产,可见这个地方的产瓷盛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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