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越说情绪越激动,说到加着重号的部分,整个人似要在皮垫子上扑腾起来,眼睛早肿成了桃子。
&ldo;……我才二十三岁!凭什么啊,凭什么就我那么倒霉要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过一辈子!&rdo;
她抓着树叶不停的擤着鼻子,哭的肩膀都一耸一耸的动起来:&ldo;我的大好年华,我的全勤奖金,我、我……&rdo;
共翳本来是坐在她右边的,看她哭得厉害,靠近了点,伸手在她后背有一下没一下的拍着。阿籍口中的事物离他是那样的遥远,有些词汇根本无法理解,但那张哭的皱巴巴的脸上激愤悲伤的神情他是看懂了的。
背井离乡,和野兽一起挣扎在生死边缘,半夜醒来,头顶上只有明晃晃的一轮清月‐‐这种滋味,不只她一个人尝到过。
阿籍哭的累了,才发现自己几乎贴到他怀里去了。有点尴尬地捂着鼻子,往外挪了挪。
共翳这才开口:&ldo;饿不饿?&rdo;
&ldo;啊?&rdo;,阿籍觉得共翳越来越温柔了,现在就是告诉她雪球和菲利斯明天要还魂她都信了。
共翳见她不说话,径直走到石炤边,把鱼汤给她盛了过来:&ldo;吃吧。&rdo;
阿籍狐疑地看着他,一直看得他又习惯性的皱巴起眉毛,才埋头苦吃起来。
&ldo;你不要怕,踩到山鸡粪便不会怀孕的,肚子里的贪吃妖怪也迟早会被赶走的。&rdo;
阿籍小口小口地喝着鱼汤,眼眶不知道为什么又热了起来,只好借着喝汤遮掩过去:&ldo;咳咳……那个是胃病,不是肚子里有妖怪……&rdo;
&ldo;病就是因为鬼缠人,鬼就是你说的妖怪。&rdo;,共翳斩钉截铁的说着,声音低沉平稳,出口的话却跟跳大神似的,深得迷信活动的精髓,&ldo;你生病,当然就是因为妖怪缠着你。&rdo;
阿籍想起他坚持的敲簸箕洒糙木灰驱鬼,知道说这个话题势必要拐进死胡同,连忙打住,转口问:&ldo;那……你又从哪里来?&rdo;
问完话,她立刻就后悔了。
虽然从没提起过,从他对身上伤疤讳莫如深的态度判断,阿籍觉得这个也是不能多问的。
共翳的眼神果然尖锐起来了,沉默了半天,久得阿籍以为他要回到自己的床铺边卧倒睡下不理人了,才低低地开口:&ldo;有罪的人,只配流放野兽横行的蛮荒地方。&rdo;
流放?
阿籍愣住了,他的眼神里第一次流露出那么明显的忧愁,像是漫天的铅云都落在了眼瞳上,沉甸甸地看得人心尖发疼。
&ldo;那是……什么罪?&rdo;
共翳伸手帮她把空掉的陶碗放到一边,沉默地看向黝黑的石壁。
即使整张脸上只有眼睛看得分明,即使须发蓬乱遮挡了大半的表情,阿籍还是看到了,那一瞬间的失神里蕴含的无尽肃杀。
梦魇与女性隐私
漫天的黄沙,一眼望去,只有零落的几根枯糙在风中飘荡。
近处是一个巨大的土坑,一个个□着遍布纹身的上身、双手平伸绑在木头上的短发野人被赶了下去,地上散落着一柄柄素面的青铜剑和长戟。
土坑里的人越聚越多,终于有人开始哭喊着往外爬。坑外的士兵装束明显不同,束发裹甲,有不少脸上还沾着血渍,却一个个都流露出明显的讥讽神色,手里的长戟也就顺势戳了出去。
哭喊的野人被钉死在土坑边缘,血流了一地,从他的身下汇入坑底,染得与他同样装扮的男人们脚下的泥土也是赤红一边。
那些一直安静地待在坑底的人,却只是沉默着闭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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