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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4章（第2页）

张悬对朱厚照浑身的低气压浑然无所觉，立刻拱手说道：&ldo;臣奏指挥同知焦适之处事不端，谄媚主上，致使圣上经出掖门，纵情逸乐。几经修筑豹房，扩建甚多，无益他事！期间更是极尽奢华之事，为己身牟利，实乃不释之罪！&rdo;他义正严辞的声音令有些走神的正德帝猛然回神，然后刚好听完后半部分。

然后他觉得刚才勉强听张悬说完都觉得是愧对自己，&ldo;除了他之外，还有谁也想说的，赶紧一次性说完吧。&rdo;

底下有人对视了一眼，又有人站了出来，&ldo;皇上，焦适之在皇上身边多年，却无法劝阻皇上，的确是有不当之处。&rdo;又有一人说道，&ldo;臣附议，焦大人虽然颇有才能，然品行不端，举止轻佻，实在不能担当重任。&rdo;

正德帝听得一阵一阵的，感觉牙疼得紧。他撇头看着焦适之，上上下下把人扫了一眼，又转头去看着殿下正在说话的人，忍不住打断了说道：&ldo;品行不端，你现在上哪去给朕找一个比他还品行端正的人？若是适之还算是品行不端，那朕算什么……狗尾巴糙是吗？&rdo;

&ldo;这……&rdo;刚在滔滔不绝的六科给事中被这话给堵得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应对。

&ldo;处事不端，谄媚主上打哪儿来的？&rdo;正德帝一边说一边在心里正怨念着，如果焦适之愿意对他处事不端，他要高兴死了好吗？！

张悬立刻说道：&ldo;焦适之留宿乾清宫，实属我朝……&rdo;

&ldo;他从东宫至今，从未离开过皇宫，而命令也全部都是朕下达要求的，怎么，你有意见？&rdo;正德帝猛地打断了他的话语，不耐地说道。

张悬愣了一下，还想说些什么，懒散倚靠在龙椅上的正德帝却已然开口，&ldo;朕的确出宫无数，然真正意义上与适之一同出去的只有两次，一次是去看望刘阁老，另一次是出门牟斌随同在后。&rdo;

&ldo;然后豹房的事情……朕拿着自己私房钱做点什么，难道还得经过你一个兵科给事中的同意？&rdo;正德帝似笑非笑地挑着眉，令张悬无话可说。

&ldo;还有那些什么劝阻朕，没有好好劝说的乱七八糟的话语，你们是在说你们自己吗？好好想想吧，你们平时说的话朕难道听得很多？&rdo;

&ldo;更别说品行不端的话语了，你们现在拿出证据来，若是真的，朕加倍处罚。若是假的，你们现在全部回家吃自己去！&rdo;

朝堂上寂静无声，仿佛刚才激愤的模样都是幻觉。

焦适之被弹劾，本来应答便该是他自己的事情，然而皇上却一下子三言两语便把局势都扭转过来，竟是完全免去了这一折。

正德帝不耐地扫了一眼张悬，视线又在群臣身上过了一遍，沉声说道：&ldo;朕为何这么生气，为何要替适之辩解？不是因为他乃朕亲近之人，而是朕最厌恶你们这些上下嘴巴一合便出口成章的臭毛病！&rdo;

&ldo;朕并不讨厌言官，虽然有的时候的确令人厌烦。然人无完人，便是朕身上，也时常带着或多或少的小毛病，这无可非议。&rdo;

&ldo;然而朕要的，是实在干事的大臣，是言出有据的奏折，是张口有理的辩论！除此之外的东西，朕全部都不要，懂吗？需不需要朕教你们证据两字是怎么写的，啊？&rdo;

那股因着正德帝收敛而时常隐隐约约的威慑在此刻展露无遗，庭下更加寂静。

&ldo;怎么，方才还说得挺开心的，现在全部都成哑巴了？说话啊！&rdo;

&ldo;臣遵旨‐‐&rdo;刘健率先出列，刚才正德帝的话语着实是说到了他的心坎里去。他本身也归属于其中的一员，自然比正德帝更加深刻地体会到着其中的不同。

随着刘健的出声，重叠在一起应诺的声音高高低低，汇聚成了清脆的乐章。

言官制度本身对朝政来说好处多多，也曾提过这是一群令人敬佩的群体。然而从弘治末年到正德初年，这股清流已经开始朝着崩坏的方向发展。首当其冲遭殃的便是当时被骂成筛子的刘瑾等人，刘瑾等人或许有过，但至少他们的行为还不需要被批判成那副模样。当时的官员若是每日嘴里不骂上一两句关于宦官的事情，仿佛都不配跟其他人说话。这样的局面下所迸发出来的奏折空洞无物，带着太过强烈的追名逐利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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