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雩:&ldo;……&rdo;
吴雩俯身捡起那个翻开的小册子,触手便感觉纸张薄而粗糙,印刷质量跟他平时熟悉的专业书籍有着明显的区别,纸质似乎更惨白一些,仿佛打印机里直接拿出来的a4纸。页面透光性相当高,他把床头灯挪近一看,只见那行加粗章节标题下印着几句话:
&ldo;……献祭是上帝的旨意,基督徒理应向上帝献上他所喜悦的祭物……&rdo;
&ldo;你们在意念当中从此再没有婚姻,信从&lso;全能神&rso;与女基督的人,不再有男女之别,可以同床共枕,可以互通灵体……&rdo;
全能神是什么鬼?
吴雩一翻封皮,只见深蓝底色上印着闪电与黄色十字架,标题赫然是《你听见神的声音了吗?》
&ldo;你听见我的声音了吗?&rdo;步重华冷冷地道。
吴雩头都没回,刚要叫他别吵,步重华不由分说地从他身后伸手拿过那本书,随便翻了两页,脸色轻微地变了:&ldo;从哪找到的?&rdo;
吴雩指指床架角,&ldo;这什么玩意?&rdo;
步重华罕见地没顾上回答,他仔细摩挲小册子所用的印刷纸张,又对光看了看透字程度,心里便差不多对纸品种类有了数:&ldo;70或80g轻型纸,透字度高,dpi低,应该来自快印店。‐‐你没听说过那个案子?&rdo;
吴雩双手一摊。
&ldo;二零一四年,山东招远,五二八麦当劳故意杀人案。&rdo;步重华啪地合上宣传册:&ldo;果然杀死年小萍和郜灵的人跟邪教组织脱不开关系。等这个案子破了给你放一星期假在家回顾十三年来的所有热点新闻,不过现在,你应该是立功了。&rdo;
吴雩:&ldo;?&rdo;
步重华向他一挑眉:&ldo;前提是……学院派领导的猜测没有错。&rdo;
步重华不愧是当年的侦查系警草,在这么近的距离下,当他挑起眉角看着什么人的时候,那双平日犀利冰冷的眼睛闪烁着一丝戏谑的光,确实能给人一种砰然心动的感觉。
吴雩仰头退后半步,不信任地上下打量他,却被步重华用书一拍肩膀:&ldo;等着别动,领导给你变个魔术。&rdo;
步重华走出卧室,少顷拎着勘察手电回来,关了床头灯。整个卧室陷入黑暗,只有门缝透出外间一线昏黄的灯光,他们两人头挨头站在一起,步重华把小册子随便翻开一页,轻轻打开了led光。
幽幽蓝光辉映书页,少顷,黑暗中的页面渐渐浮现出几排无序分布的明黄色亮点。
&ldo;看见了么?&rdo;步重华轻声问,眼角一瞥看向吴雩,薄唇轻微一勾。
吴雩:&ldo;……&rdo;
墙上挂钟发出清晰的滴答声,隐约谈话和脚步从客厅传来,更显得卧室里一片安静,只有他们彼此的呼吸萦绕在阴影中。
半晌吴雩迟疑道:&ldo;这不追踪矩阵么?&rdo;
步重华的表情突然凝固。
&ldo;用蓝光二极管照射激光打印纸,就能看到纸上有黄点组成的矩阵,这是因为大部分激光打印机制造商在机器出厂前会植入一个td,用这台打印机打出的每张纸上都会带黄色的微点。再用程序解析这些黄微点,出来就是这台机器的串码、序列号和内置时间,通过查询序列号可以追踪这台机器的买家是谁‐‐所以我当年看特情组张博明他们都尽量用国产激光打印机,或者会另外添加一个自定义td,这样即便文件流出也能追溯打印人。&rdo;吴雩顿了顿,望着步重华,狐疑问:&ldo;你要开始给我变魔术了吗?&rdo;
步重华:&ldo;……&rdo;
步重华收起手电,啪地拧亮床头灯,冷冷道:&ldo;什么魔术,干活去。&rdo;
第28章
&ldo;我最后一次听到宝康的消息是五月一号,那天派出所给我打电话,说他又往楼下扔啤酒瓶,差点砸到人。我说以后这种事不要找我了,你们要抓直接抓吧,进去再关几年,正好我顺势收回那个小房子,省得老公心里还对我有意见。&rdo;
孟昭眉宇微拧,目光关切,眼底满是认真倾听的神情。坐在她对面的女人微微苦笑起来,低头擦了擦眼角:&ldo;很可笑是不是,警官?我以前多疼他啊,女儿中考都舍不得给她买的黄羊肉,整片整片地买了炖好给他送去,心里只想着他是我们老高家唯一的正根,我弟弟唯一的儿子,姐姐帮弟弟不是天经地义的吗?……&rdo;
高霞不比孟昭大几岁,但看着却比她老很多,肩头总是微微佝偻着,仿佛时时刻刻都得咬牙扛起与生俱来的卑微和懦弱似的‐‐如果光从外表看,她跟小平头、八字眉,几乎要把蛮壮两个字写在脸上的高宝康差别太大了,简直不像是姑侄俩。
孟昭一声唏嘘长叹,问:&ldo;那他现在是不是还老问你要钱?&rdo;
那理解的叹息不轻不重撞在高霞肺腑间,让这个憔悴的中年女人平时憋着不敢诉人的一肚子委屈油然而起:&ldo;要钱?‐‐你知道当年宝康刚被抓进去、我老公终于受不了跟我离婚那阵子,他们是怎么对我的吗?我爸把我叫回老家去骂得半死!还说都是我没照顾好宝康,没早早拿钱给他买房娶亲,才害他犯罪进监狱,是存心要害老高家断香火!那两年我过的什么日子啊,老公不要我了,女儿不认我了,我在老家给他们当牛做马,还嫌我离过婚的女人不吉利……&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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