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许砚谈的安全感。
他喜欢味道浓厚的威士忌,也喜欢这些漂亮完美的酒杯。
这面被封闭好的酒杯墙,是许砚谈心底的,扭曲的安全感。
因为那曾被酒杯碎碴伤过的伤痂,因为曾目睹经历的暴力和混乱。
只有将这些漂亮又易碎的东西封存好,永远没有危险地存在于这里。
许砚谈心里某个地方,才能勉强维持正常运行。
可是再多安全摆放的酒杯,也抵不过失去爷爷给予他的打击。
离开了病态的生父,指引许砚谈人生的,能拴住他野性恶性的,不过只有爷爷和叔叔二人。
现在爷爷走了。
他要继续在人生长途中走下去,不仅要记着那些教诲,还要比以前更努力,去活出模样。
这是男人之间,隔着生死的约定。
只不过从小到大,真心对他好的人太少了,失去了最重要的人,却还不愿露出悲痛到几乎发狂的情绪,他只能把自己藏起来。
不对她暴露尖牙厉爪,只怕吓着她,给她负担。
岑芙怎么能不知道这些。
所以她才更不满,也更难过,心疼。
下一秒,岑芙当着许砚谈的面,伸出自己的手,触碰到其中的一个杯子。
是矮的古典杯基本型,透明中带着侧面切入的黑红和金色,揉在剔透多变的刻花中。
一面像蝙蝠的翅翼,一面像密密麻麻的血管经络。
仿若嗜血恶魔手中的血酒杯。
她双手捧住,然后小心翼翼地拿出来,用亮着碎光的笑眼看他,“许砚谈,这杯子叫什么?”
许砚谈不知道她要做什么,紧皱的眉眼不曾松开,却还是回答她:“大场硝子的恶。”
岑芙听着,点头,然后捧着这杯子稳稳地放到餐桌上。
许砚谈的手一直举在半空,在她腰畔,不是怕她摔了杯子,而是怕她喝多了站椅子上不稳。
眼神追随她,任由她胡来。
然后岑芙又去拿第二个杯子,还是问他:“这个叫什么?”
“江户切子的曙光。”
“这个彩玻璃呢?”
“意大利手工私房的,圣家堂。”
岑芙就这么一个个不厌其烦的,用双手捧着,把里面封存的漂亮杯子一个个拿出来,稳稳地放到外面。
一开始并不懂她的许砚谈,在看着她一趟趟机械式又虔诚的动作后,原本紧着的神色一层层裂松开来。
护在她腰旁的手,指端神经性地抖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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