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条是他的回复,回复之前是孟廷川发来的语音,点开语音,孟律师的声音传出来:“我今晚加班……”孟廷川,已经回去了?说好加班,就那么一声不响回去了?咖啡馆后街很窄,开不进一辆汽车,窄窄的小道上矗立着一盏一盏孤寂的路灯,看起来很空旷,陈遇心里也空落落的。其实换个人,比如换成小王总那样的,陈遇一点都不会意外,赴约、失约,无非就是两种结果,他都有心理准备。换成宁千金,陈遇可以直接打电话询问。孟律师不一样,他们认识不久,陈遇对他了解也不多,却莫名地有种信任感,孟廷川失约,他实在是很意外,但似乎又没有足够的立场直接去问。他也不知道事后是否可以得到一个解释。也或许孟廷川没有把这当做一个约定。陈遇在外面站了一会儿才回店里。一道门内外仿佛是两个世界,咖啡店里铺满了醇厚温暖的香气,陈遇后知后觉地感受到身上的凉意,刚才出去忘了穿外套。既然孟廷川已经回去,陈遇就不用再等,去休息室拿了件工作服套上去准备去前面帮忙,走到大厅他就愣住了收银台边站着一位眼熟的客人,身姿挺括、眉目俊朗。他以为已经回去的孟律师,此刻就提着电脑包站在吧台前。就像那些来咖啡厅办公的客人一样,不一样的是,他是来赴约的。陈遇一进入视线范围,孟廷川就注意到了,他的视线落在陈遇的头发上。外面在下小雨,极细的雨丝不能沾湿衣服。但可以挂在头发上,细小的水珠在灯光下折射出晶莹的光。孟廷川向他致意,也没问他做什么去了,只是说:“忙完了?”陈遇为自己的误会感到羞愧,掩饰般地点头:“有点事……你要喝什么?”“都可以。”孟廷川说,“我对咖啡并不了解,从前喝只是为了提神。”他这样说,陈遇就知道他为什么喝浓缩了,大概是因为分量小,可以一口闷,效率高。孟律师明明也曾留学海外,却跟店里的海归客人不大一样。陈遇记得孟廷川中午说的是煮一杯咖啡。但事实上咖啡除了加压萃取的咖啡机,通常都是用冲、或者泡,需要加热的有虹吸壶和摩卡壶,最接近煮的是摩卡壶。于是他说:“用摩卡壶可以吗?”“可以。”孟廷川就近找了个双人位坐下,摆好他的电脑,他是真的来店里加班的。陈遇没有再打扰他,走到收银台内侧去。长长的吧台上摆着很多器具,客人用指定工具萃取的时候,这里就是咖啡师的表演台。某种程度上来说,咖啡师和调酒师其实是差不多的工作。电动研磨器内有残留的咖啡,陈遇用的手动研磨器,咖啡豆是店里最贵的那种,一般用来拼配。虽然孟律师已经说了他不了解咖啡,多半也喝不出太大区别。研磨器转动,一粒一粒咖啡豆被碾成砂糖大小的颗粒落在集粉罐里,坚果、巧克力、太妃糖等多种气息和谐地交织在咖啡特有的醇香中,一起飘散而出。接着是加水,填粉,上炉,出壶,用摩卡壶萃取咖啡对火候的要求高,需要时时看顾,陈遇做完一切抬头才发现孟廷川在看他。一瞬间,他忘了自己要做什么,仓促间抓了个罐子,发现里面是糖,他明知故问:“要放糖吗?”意料之中的,孟律师摇头。没有劳烦服务生,陈遇自己把咖啡送过去,桌上除了电脑还放了一叠外文资料,陈遇当年读书的时候英语成绩还行,多年不用已经忘得差不多,不过从几个零星的单词中能看出来应该是跨境物流相关的。他没有多看,把咖啡放在孟廷川右前方就想要离开,孟廷川忽然开口:“陈老板平时晚上也在店里吗?”陈遇说:“我这段时间住在店里。”孟廷川点点头,没有继续问下去。陈遇觉得就这么走了,好像有点怪,坐下就更怪了,他没话找话:“你经常加班吗?”“有工作的时候,加班是常态。”陈遇想了想说:“咖啡店十点半关门,你如果一个人可以来店里。”孟廷川抬头看了他一眼,笑着说:“好。”陈遇虽然不太热衷人际交往,但他有很敏锐的直觉,好比现在,他就清楚地知道孟律师说的好,只是出于礼貌随口应一声。他不会真的来。但陈遇并不是在客套,孟廷川的反应让他有种无力感。陈遇想到了刚刚看见孟廷川办公室灯暗着那一刹那强烈的情绪,和在店里看见他时的惊喜,他意识到,有意思的不是孟律师,是他自己。孟律师是冷静理性的,或许对他有好感。但并不迫切,游刃有余地控制他们的距离。陈遇也冷静下来。冬天咖啡馆到十点半关门,一般关门陈遇就睡了,今天却没什么睡意,在休息室门口站了一会儿,他又开车往酒吧去。陈遇会调酒,但是不爱喝酒。就像他其实也不太喝咖啡,比起这些,他更喜欢便宜的碳酸饮料或者旺仔牛奶。为此,宁千金笑过很多次,还说他一个调酒师那么点酒量像话吗?但是陈遇当初选择当调酒师,而不是初期来钱更快的陪酒就是因为不爱喝。今天他少见地点了一杯,拉莫斯金菲士,调酒师听到这个名字脸都绿了,抬头看见是他才笑着说:“陈哥您玩儿我呢?宁老板没说你今晚来啊。”他挪了挪酒具,预备给陈遇让出个位置来。陈遇摇头:“我不是来上班的。”调酒师看看他,看看酒具:“那你,真喝啊?”陈遇看他反应也没为难他:“你随便调一杯吧。”宁千金过来的时候,陈遇已经喝上了。“呦,今天怎么有兴致来喝酒了,bobby有没有给咱们陈老板加点儿枸杞?”陈遇略过他后半句:“晚上喝了咖啡,睡不着,出来转转。”宁千金看了他一会儿,然后说:“不对不对,你肯定有事。”他拄着下巴,“让我来猜猜,是你家律师?”陈遇纠正他:“不是我家的。”宁千金打了个响指,笃定道:“那看来就是律师了。”陈遇没有否认,过了一会儿说:“成不了。”这话他上午就说过,宁千金直觉这中间发生了点什么,以至于陈老板大晚上的不睡觉跑来酒吧又说一遍。宁千金也喊了杯酒,摇头叹气的,“说说,怎么了?”陈遇摇摇头:“没什么好说的,我配不上他。”他这样说,那宁千金就很有意见了。“怎么就配不上了啊,你当古代呢,还讲个门当户对的?”“他是牛津硕士,我一个高中都没上全的……”宁千金打断他:“学历那是找工作用的,多大人了还看学历,还不定谁挣得多呢。”陈遇继续:“父亲是大学教授,母亲退休前是中级法院院长。”宁千金嘶了一声:“那这条件是够好的哈?”不过孟廷川条件再好又怎样?他找个条件比陈遇好的或许不难,找个比陈遇好看的却不容易。要知道美貌也是一种稀缺资源。就是这话跟陈遇说不合适,容易弄巧成拙陈遇碰见过太多图他色的人了。陈遇又说:“我和他在一起,说什么呢?拉莫斯金菲士要shake十二分钟,还是说我当初千辛万苦买回来被吹得天花乱坠的蓝山一号其实只是高山豆?”“爱是做、”宁千金话说到一半又改口,“那是因为你不够爱他,不然不会纠结这个。”陈遇低头咽了口酒,不置可否,宁千金虽然跟他一个年纪,但感情方面像小岚,天真理想。这世上哪里来那么多的爱情童话,靠一时的激情维系不了一生。何况他目前连一时的激情也没有。宁千金拿起酒杯跟他碰了碰:“我知道你在犹豫什么,要我说你就先别想那么远,什么一辈子的,就先谈个恋爱呗。”“你说说你,都快活成圣人了,三十好几的人,我在你跟前开个黄腔我都不好意思。”他越说理越直,“让兄弟那么拘束,你自己说像话吗?”陈遇:“……”“真的,你听我说啊,我仔细想过了,那些个什么少爷什么总的,有几个臭钱就了不起。反正你也不缺钱,不如找个听话的。”他抬手指了隔着两桌的一个男生,“那边那个小帅哥,怎么样?”陈遇以为是他看上的人,看着像个学生,于是问:“大学毕业了吗?”“没呢,反正成年了。”他随口说,说完发现陈遇眼神一言难尽的,“不是,你什么眼神啊,我又不是拉皮条的,是人家找你。”那个男生应该是一直在关注他们,他俩一看过去,他就朝他们举杯,他同桌的人还吹了声口哨。陈遇垂眸,没搭理。酒吧里这样的对视很多,有时候看对眼了就能出门去宾馆,陈遇这种反应属于没看对眼。宁千金抿了口酒,笑他:“看不上啊?”陈遇喝了酒,整个人看上去都随性不少,懒洋洋地说:“太小了。”估计差了能有一轮,他都这个年纪了,当年没体验过的刺激,现在也没体验的必要。陈遇拒绝是意料之中的,不过宁千金眨眨眼:“不小,这个年纪正好,精力旺盛,常年坐办公室的人可比不了。”陈遇觉得他在内涵某孟姓律师,刚刚还说不好意思开黄腔,现在就来讨论带颜色的话题了。不过陈遇没想过这些,他想过很多关于未来伴侣的事。唯独没有这方面的设想,他实话实说:“我没想过,没有也行。”宁千金目瞪口呆,给他比了个大拇指:“那你是真圣人。”那个男生比陈遇预想地执着一点,端着酒杯走过来了,眼中是不加掩饰的直白爱慕:“陈老板,我叫蔺昭,可以认识一下吗?”酒吧刚开起来的时候,陈遇经常遇到类似的搭讪,后来时间久了,常来的人都知道陈老板似乎是个独身主义者,他的独身还跟那些精神上独身、肉体上追求享乐的独身不一样,他是真的不谈恋爱不约炮,招他的人才渐渐少了。咖啡店里的客人没有夜场的那么直白。但假借各种名义来要联系方式的人也不少,陈遇岿然不动。用宁千金的话来说,陈遇凭本事单身那么多年,不一定会谈恋爱,但是一定很会拒绝人。这会儿人在跟前站着,陈遇表情丝毫未变,直接拒绝:“不约,不谈,不想认识。”陈遇真的一点意思都没有,小帅哥自己干了酒,简单打了招呼就离开,他走后,宁千金吹了声口哨:“陈老板魅力不减当年啊。”陈遇二十来岁那会儿,为了减少交际,成天冷着一张脸装酷,偏就有人吃这套,追他的人那真是狂蜂浪蝶一样,男女通杀。陈遇垂眸:“我不记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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