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簪侍女说:“公子喜欢的橘子已经烤好了,这批送来的橘子特别甜。”
“你吃了吗。”遂钰随口问。
“公子忘了吗,橘子送来的时候,你便给我们大家伙都分了份例。”
遂钰哦哦两声,祠堂香火味重,熏得他眼睛疼,原地站了会才想起要换身衣裳。
“把炉子搬去廊下,这雪下得漂亮,赏会雪再去前厅。”
鹿广郡的风喜欢从西面八方随意刮来,雪落并不按照原有的轨迹,纷乱地连成一片,却并不厚重,总是轻盈且无声,
火红的灯笼被覆盖薄薄一层,每隔一段时间,都会侍女上前来用竹竿拍拍打打,避免雪将灯笼压垮。
遂钰揣着暖炉,额头抵在朱红的柱子上,慢腾腾地摸了颗橘子。氅衣厚重,像裹了块棉被,遂钰深埋其中,不知不觉昏昏沉沉地又睡了过去。
银簪侍女担心着凉,连忙将遂钰叫醒,木炭炸裂的声音伴随着炙烤的火烧,一齐消匿在漫天飞雪之中,遂钰半阖着眼,淡道:“又过年了。”
鹿广郡于遂钰而言,既是家,也是世上最陌生之处。
起初他甚至想回大都待着,又过了两月,逐渐捉摸出鹿广郡的好来,现在看着府里人来人往,就算是素不相识的军士,他也觉得亲切。
入夜,吃过年夜饭后,南荣臻派人搬来好几箱烟花爆竹。
“如果今年三小姐也在家里就好了。”胡小海可惜道:“她最会放烟花了。”
遂钰拆开火折子,率先点燃一簇,明黄的绚烂瞬间点燃整片天空,说:“等她回来,我们再放一次。”
……
万家灯火吉祥之刻,皇宫大内宴会厅上觥筹交错。
素日唇枪舌剑的朝臣于此刻短暂放下彼此争执,其乐融融互相敬酒,皇帝没喝几杯却难得不胜酒力,将局面交给皇后与太子后,绕过屏风离席。
今年的雪格外大,开宴才开始下,不过几个时辰便厚厚地铺满地,一脚踩进去足能覆盖整个脚面。
宽大的龙袍后摆拖地,萧韫觉得麻烦有意将外裳脱掉,引得陶五陈连忙道:“陛下,您大病初愈可不能再着凉。”
“下雪了。”萧韫抬手,一片完整的雪花盘旋落下,转瞬间又伴随着体温化作晶莹水珠,安静地躺在掌心。
滚烫的呼吸中带着浓郁酒气,萧韫眸色沉沉,连带着整个人一起浸泡在浓郁夜色之中。
“朕送给他的年礼,不知按时收到没有。”
陶五陈捧着醒酒汤,笑道:“听说鹿广郡今年给将士们的年礼里,还有小公子的一份呢。”
萧韫冷哼,语气里带着某种不易察觉的得意:“他倒是懂得拿着朕的钱慷他人之慨。”
话罢,他将醒酒汤一饮而尽,清了清嗓音,道:“春播之事未结,待会叫内阁清醒些的来御书房答话。”
寒来暑往,更迭不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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