廊上的滴漏一直在?响。终于,那阒寂幽深的院中,传来痛苦的嘶吼。服侍红眉的老嬷嬷慌不择路,一面叫救命,一面喊着郎中。大门?敞开?了。固若金汤的深宅大院,露出它嗜血的獠牙,却也给予唯一一道通往生门?之路。绿腰则按照准备好?的计划,在?郎中出府之前,赶到饭厅。春夜,关中驿站,一灯如豆。房间摆设低调文雅,文房四宝,香茗悠然,如今功名?在身,自然与从前不同,不必再?住草房,更不必再受驿卒刁难。严霁楼坐在灯下。数日殿试前,他应京城的那位谢世子之邀,前去府上赴宴,他本以为等待他的,会是那位尚书?大人的指教,没想?到,竟然是尚书家的小小姐。谢逸告诉他,妹妹是家里最小的,正是碧玉年华,从小受尽全家宠爱,父母正想招个东床快婿,与此同时,他的尚书?父亲,亦很欣赏他文章才能。话?已至此,几近明?说。交易的序幕,在尚书?家的后花园里。严霁楼看着对面弹琴的少女,娉娉婷婷,指间行云流水,琴音泻出,正是一曲高山流水。此时春日正盛,他脑子里却是一片大雪纷飞。冬日的火炉旁,木柴不时发出轻微哔剥声。桌子上放着一架廉价古琴,木质做工都不甚考究,那是他跑遍雍州城买来,城市太小,买不到什么好?的。寡嫂坐在琴前,连起手的姿势都不会,胡乱拿指尖勾两个音,然后转过身来,羞赧地?摇头,“我不会。”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那一幕很?动人。他坐得半边身子有点麻了,又想?到,钟子期死后,俞伯牙立即破琴绝弦,终身不再?鼓琴,钟子期一介樵夫,戴斗笠、披蓑衣、背扁担、拿板斧,整日在山间地?头穿梭,不影响他作伯牙的知音,不需要什么身外之物,一句“巍巍乎若高山,洋洋乎若江河”,就够了。至于寡嫂,甚至不需要懂这个,她本就在高山和溪流中长大,在她愿意的针线经纬间穿梭,和马背上起伏就够了。想?到这里,他起身径直离开,将?尚书?府后花园的姹紫嫣红都抛在身后。背后琴声戛然而止。谢逸自长廊追上来,似乎很?愤怒,但是他已经不在意了。他过惯了泥沙俱下的日子,和一个时而老实时而坏脾气的女人,朔风大雪,马背高原,真叫他被?花团锦簇环绕,那恐怕也是一种折磨。不知道是因?为那番白银本位论,还是花园琴会得罪了尚书?大人,殿试中,严霁楼应对得当,揭榜以后,还是得了第二名?。但是令他意外的是,名?满京城的谢逸,也只?得了探花之位,大约出于避嫌的缘故吧,至于状元,则给了一位自岭南来的长者,此人第三?次进京,前两次都落榜了,这次却发挥得异常圆满。严霁楼回到白家镇,已经是四月底。他是悄无?声息回去的,不想?面对太多烦扰,在京城的宴会已经够多了,什么同乡会,同年会,简直没完没了。这回回家,什么也没带,不像上次去省城乡试,为了讨她的欢心,特意排长队买了当地?的月饼,带回来都凉了,在别人婚礼过后的冷灶上,他们?坐在小凳上分食掉了。这次,他回来没有带任何东西。那种归心似箭的心情,让他不愿意再?排队耗时间。雍州比京城昼夜温差大,严霁楼来到雍州的郊外,这房子买了没多久,他隔着老远就看过去,四周炊烟袅袅,唯有他们?的房子清清冷冷,像一个被?遗弃的旧巢窠。门?环冰冷,下了锁,里面空无?一人。白瓷瓶里面的梅枝早枯了。马槽里面未吃完的干草,被?风沙掩盖,严霁楼这才觉得不妙,在天黑之前赶回到村里老家。推开门?,檐下竟然有燕子筑了巢。一个头发蓬乱的妇人正在院里锄草,那妇人回过头来,脸上现出惊喜,正要叫,严霁楼怕她声音惊动了村人,连忙先问了声好?。他知道寡嫂和这位关系素来不错,便向她打听下落。巧玲露出古怪的神色,说她不是找你去了吗?见严霁楼露出迷惑的神情,巧玲竟然表情瞬间转灰,变为一片颓败,板起嘴,哭出声来。“这下完了,既然你没见她,那岂不是……真的葬在都护府里了?”巧玲听见都护府里面发现了不少因?为用毒过量而死的女尸,便以为绿腰也在里面,心里又不敢相信,只?能盼望着她已经出发去找严霁楼去了,这回严霁楼回来,将?她的幻想?打破,她终于绝望地?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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