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林赛和莫顿度过了一个从未有过的夜晚。可第二天早上,莫顿就不见了,林赛能感觉到他是在躲着他,也能感觉到他还爱着他。他们之间已经再没有任何矛盾,为什么不能在一起?为什么不能重新来过?林赛二十多年的生命步步维艰,每一次跌得血肉模糊痛不欲生,仍然咬紧牙关顽强地站起来,继续向前。
他渴望温暖,渴望幸福,并且执着地相信,总有一天,自己也会拥有。
桌子上铺着雪白的桌布,餐盘下垫着深红色的餐巾。雕刻着精细花纹的烛台盈盈散发着朦胧的光,在餐桌上投下几重的光影。美酒和食物的香气溶合在一起,令人垂涎欲滴。
林赛把每一处又重新审视了一遍,确定再无任何偏差,这才走到门前,静静地等着。
此时,莫顿正在小客厅里和查瑞谈话,没有外人,兄弟两个随意了许多。查瑞唇边总是挂着淡淡的笑容,显得随意而潇洒。和他相比,莫顿未免过于严肃了。在查瑞的印象里,莫顿似乎很少笑,现在更加一本正经。
&ldo;你太无趣了莫顿,又太认真,严谨得可恨,服侍你的人一定很难过。&rdo;
&ldo;这种事情只有他们才知道,我不需要考虑。&rdo;莫顿硬邦邦地说。
&ldo;唉,好。那么,你跟我回国么?&rdo;
莫顿沉默了片刻,说道:&ldo;还不行,我答应过皇太子帮他一个忙,还没有兑现。&rdo;
查瑞耸耸肩:&ldo;弗洛可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得小心点,别做了杀人的刀。&rdo;
&ldo;这不重要。&rdo;莫顿说,&ldo;大家互相利用而已,于我并没有损失,更何况,他也付出了代价。&rdo;
&ldo;什么代价?&rdo;查瑞的身子贴过来,&ldo;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是那个林赛。&rdo;
莫顿面无表情。
查瑞叹口气,说道:&ldo;看得出来,你很爱他,那又何苦……&rdo;
&ldo;查瑞。&rdo;莫顿生硬地打断他的话,&ldo;很多事情不能只看表面。&rdo;他顿了顿,意有所指地低声说,&ldo;尤其是人心。&rdo;
&ldo;唉,好,这是你们的事情,反正我明天要走了。啊,我刚刚从一卷远古的诗集里看到一句话,念给你听。&rdo;查瑞清清嗓子,煞有介事地拖长声音诵道,&ldo;满目山河空念远,不如怜取眼前人。&rdo;他饮尽杯中酒,拂袖而去。
沙曼夫人走进来,似乎有什么事情要禀报,神情却颇为犹豫。
&ldo;什么事?&rdo;莫顿问。
&ldo;是林赛,大人,林赛想见您。&rdo;
一个奴隶提出要求见主人,这是极为僭越的事,再受宠也不行。虽然沙曼夫人早看出两人异乎寻常的关系,又耐不过林赛的苦苦哀求,可一旦开口提出,也觉得忐忑不安。她等了一会不见莫顿说话,以为他已经趋于愤怒,急忙补充道:&ldo;我这就叫他来……&rdo;
&ldo;不,我去。&rdo;莫顿起身,沙曼夫人低头掩饰脸上惊愕的神情,在前面带路。
莫顿一进偏厅就站住了,仿佛那扇门一打开就在恍惚之间重回到过去。一样的房间,一样的布置,一样的美酒佳肴,还有一样的人。
林赛碧蓝色的眼睛有水波一样的温柔,唇边洋溢着笑意,他说:&ldo;莫顿,我给你煎了牛排,七分熟。&rdo;
不,人是不一样的,至少自己熟悉的那个林赛,不会说话,也听不见。他只会静静地等着,静静地微笑,静静地走过来……
莫顿目不转睛地看着林赛,眼睛里有一种难以捉摸的情绪,像是失落,又像是怀念,但绝对没有欣喜。
林赛停顿一会,他抿了抿唇,又露出个笑容,说:&ldo;你这里调料很多,但和我们以前用过的不太一样,我尝试着做一下,希望不会太坏。&rdo;
莫顿还是不说话,看着林赛的目光渐渐转为冰冷。
林赛艰难地深吸一口气,发现自己说不下去了。他偏头时,瞥见花瓶中那一小朵雏ju,战战兢兢地,小心翼翼地注视着他们俩。
会好的,林赛对自己说,会好的。他鼓足勇气再度开口:&ldo;莫顿,坐下来好么?我想和你好好谈谈。&rdo;
&ldo;然后呢?&rdo;莫顿突然问。
林赛愣住了,他不明白莫顿的意思,幸好莫顿也并不需要他的回答,而是自顾自地接下去:&ldo;然后你会对我做什么?搜查资料、告密、或者出逃?!&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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