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秀问的明白,心中甚是惊愕,虽落座重看,却始终难以静心,看一会儿后,便又抬头望望幼春……幼春只眼观鼻鼻观嘴嘴观心的,垂手规规矩矩站着。一刻钟后,阿秀将书一扔,说道:&ldo;小家伙,你过来。&rdo;
幼春眨眼,问道:&ldo;大人,有什么吩咐?&rdo;阿秀想了想,说道:&ldo;小家伙,我有个友人,倒是如你这般,只不过比你还差那么一点……他算计东西是极快的,就说这些簿子,他只需要区区几个时辰,大概就能弄清,我却要看上一两天……&rdo;
幼春不解,便问道:&ldo;大人说这些是何意思?&rdo;阿秀说道:&ldo;我的意思便是,小家伙,你既然能够过目不忘,是不是也能如我那朋友一般……你过来。&rdo;幼春隐约察觉他的意思,惊悸说道:&ldo;大人,我对这些东西是一窍不通的。&rdo;阿秀说道:&ldo;休要罗唣,快点过来。&rdo;
幼春无法,只好重到了桌边儿上,阿秀望着她,便拿了一本簿子,翻看片刻,就递给幼春,说道:&ldo;你看看这本,嗯……只看前面一页。&rdo;幼春无奈,就拿了过来,翻开看了看,见记载的也无非是些米粮火炭日用之物的所用记载,前面是名目,后面是些数字……幼春翻了一页,只看了片刻,就还给阿秀,说道:&ldo;大人,我看完了。&rdo;
阿秀点头,说道:&ldo;你能不能把看过的这些给我写出来?&rdo;幼春怔了怔,而后迟疑地摇头,说道:&ldo;不能。&rdo;阿秀笑了两声,说道:&ldo;春儿,别跟我弄虚头,究竟是能还是不能?就算你现在不说……以后我自有法子知道的。&rdo;
幼春皱了皱眉,说道:&ldo;大人,你竟要做什么?&rdo;阿秀说道:&ldo;我方才问过你,你倒是能不能的?&rdo;幼春不答,反而问道:&ldo;我能又如何,不能又如何?&rdo;
阿秀想了想,说道:&ldo;这样罢了……你若是能,我便赏你……嗯,银子,你若是不能,也罢了,但倘若以后被我知道你蒙骗我,却没这么好运了,你知道我的手段……&rdo;
幼春见他威逼利诱的,本觉可笑,听他说到最后,又略觉不安,说道:&ldo;若我不能,大人你想如何?&rdo;阿秀不回答,只说道:&ldo;你说过我可是个坏人……坏人自然是不择手段的,你最好不要让我做坏人哟。&rdo;
幼春啼笑皆非,说道:&ldo;既然如此,……我能。&rdo;阿秀微笑说道:&ldo;小财迷,你莫不是听说有钱得,就胡乱承认了?&rdo;幼春说道:&ldo;我知道大人能耐,又怎能瞒得过大人双眼?大人不信,只考我便是了。&rdo;阿秀便丢了张纸过去,说道:&ldo;自取笔来,写一写便知端倪。&rdo;幼春便拿了纸,自挑了支小号狼毫,拿了到旁边的桌子上,那桌子高,因她生的矮,就有些姿势不对,幼春便拖了凳子过来,爬了上去,跪在凳子上,摆正姿势,低头便写。
阿秀从旁打量幼春,见她全神贯注开始挥毫写字,竟没半刻迟疑,起初动作甚慢,后来便渐渐快了起来,连想也不用想,阿秀看的心头越发大惊。一刻钟不到,幼春已经写完,便搁笔,将那纸拎起来,鼓起腮来吹了吹未干的墨迹,便交给阿秀,说道:&ldo;大人,我写完了。&rdo;
阿秀看她一眼,将纸接了过去,低头看了几眼,便把旁边那本簿子翻开,细细对照着看,从头到尾,每一个名目儿,每一个数字,端端正正,明明白白,竟没有丝毫错漏之处。
阿秀心头震惊无法言喻,按捺几番,才镇定下来,又扫几遍,缓缓将纸张放下,便抬头看幼春。
幼春站在边儿上,握着手,也不知是福是祸……阿秀看了一会,忽地笑了出来,道:&ldo;好个小家伙!&rdo;
幼春被他大声惊了一跳,忐忑地刚要问,阿秀已经起身,竟快步到她身边,张手便将她抱住,幼春受惊,叫道:&ldo;大人!&rdo;就去推他,阿秀紧抱着她,如获至宝,说道:&ldo;真是个聪明伶俐的小家伙,不枉费我……&rdo;话语一顿,便厚颜说道,&ldo;不枉费我这么疼你……&rdo;
幼春听了这话,一怔之下,耳根子便发起烧来,说道:&ldo;大人,你说什么……快些放开我!&rdo;
阿秀却不放心,将幼春一抱,抱着到桌后面,幼春吓得四处乱看,却又挣脱不开,阿秀将她抱了坐在膝上,说道:&ldo;春儿,你乖,嗯……你给我看看,这些数字加在一起,得出的是什么?&rdo;幼春奇怪地看阿秀一眼,想了想,说道:&ldo;只是这个?&rdo;阿秀点头。幼春就问道:&ldo;那……有银子吗?&rdo;阿秀愕然,而后大笑道:&ldo;有有,不过你若算得不好,那前一回的也要扣掉。&rdo;幼春皱眉说道:&ldo;大人,先头的你都没给我。&rdo;阿秀便笑。
幼春见阿秀对自己没什么恶意,又想要银子,便低头看那些簿子上的字,阿秀看看她,便扯了张纸过来,说道:&ldo;可要算一算?&rdo;幼春摇摇头,目不转睛望着册子,并不答话,阿秀见她两眼紧紧盯着页面上的字,不由自主放轻了声儿,便说道:&ldo;只这样看就可以了么?&rdo;幼春含糊说道:&ldo;唔……&rdo;阿秀见她竟全然一副&ldo;神游物外&rdo;之态,不理自己,便不再做声,幼春看了会儿,手指头略动了动,最后说道:&ldo;是三千六百一十四。&rdo;
阿秀满面喜色,说道:&ldo;会不会算错?&rdo;幼春凝神想了片刻,略带坚决说道:&ldo;不会。&rdo;阿秀说道:&ldo;算错的话,要扣银子哦。&rdo;幼春面露微笑,望着他说道:&ldo;大人,绝不会错。&rdo;
阿秀哈哈大笑,用力将幼春一抱,心中欢喜难以言说,只道:&ldo;好孩子,有你在,这回小三定然没话说了。&rdo;
幼春看着阿秀,迟疑问道:&ldo;大人,我的银子呢?&rdo;阿秀捏捏她的脸,说道:&ldo;小财迷。&rdo;伸手入袖子里摸了摸,摸了半晌,面有难色。
幼春就斜视阿秀,阿秀看着她,便笑道:&ldo;那是什么眼神,难道本帅还会欠你钱不成?&rdo;
幼春用力跳下他腿上,心道:&ldo;哼,如今你已经欠了。&rdo;脸上便流露出又恼又轻蔑的表情,阿秀看的分明,手快将她一把拉回来,说道:&ldo;好个薄情的小家伙,真真见钱眼开,见我没钱,就变了脸了?&rdo;幼春扭头说道:&ldo;大人你只是戏弄我,快放手,自做你的事去。&rdo;
阿秀拉着不动,幼春便往前挣,两人一时拉扯起来,却没留神门外来了一人,看了这幕,便皱了眉,还指望那两人发觉有人来到略微收敛,不料那两人一个欲挣脱一个笑嘻嘻拉扯,正热闹,竟未发觉。那人等了半晌,忍无可忍,便跺跺脚,重重咳了一声。
屋内两人听见声儿,幼春便停了挣扎,阿秀趁机将人拉到身边,紧紧抓住,这才抬头看向门口,见了来人,蓦地展颜一笑,笑说道:&ldo;小三,来了就进来里面,站在门口上做什么,想必是那外头风大,被风吹了,是以咳嗽?&rdo;
来人正是夏三少,见阿秀开口,他便迈步进来,却仍是皱着眉,看了幼春一眼,便又看阿秀,说道:&ldo;秀之,你……&rdo;
幼春用力挣了挣,阿秀低声说道:&ldo;别动!&rdo;夏三少不耐烦,说道:&ldo;秀之!你也收敛些罢了,若是不愿见我,我先走便是了。&rdo;说着,便转了身。
阿秀见状,急忙起身,说道:&ldo;小三!&rdo;夏三少人在门口,才停了步,回眸看他,仍旧一脸不悦。
此刻幼春总算挣脱阿秀双手,便后退一步站在桌边上,见阿秀走到夏三少身边,说道:&ldo;既然来了,便坐会儿就是了,如此着急做什么?&rdo;夏三少见阿秀满面春风,他自家心里很是烦恼,便说道:&ldo;上回说的可怜兮兮,我还以为你正为那些物事愁着呢,如今看来,你倒是逍遥的很,是我白担心事了。&rdo;
阿秀笑面如花,说道:&ldo;原来你是担心我才来的,怎地,如今有了空暇了么?&rdo;
夏三少便哼着说道:&ldo;无,我来并不是要帮手,只是想来看看你的热闹罢了。&rdo;
阿秀一怔,便嗤地又笑,说道:&ldo;如今看到了么?&rdo;
夏三少皱眉看了幼春一眼,见她低眉顺眼地静静站在身后,便说道:&ldo;看到了,只不过并非我所想的一般,哼,你竟好意思说。&rdo;
两人闲谈两句,声音渐低,片刻,阿秀回头说道:&ldo;春儿,别乱走动。我去去就来。&rdo;便同三少出门去了。
幼春呆在屋内,百无聊赖,见无人来到,屋内静悄悄地,她便慢慢地放松下来,起初还站在桌边儿,后来就转到阿秀先前做的椅子旁边儿,爬了上去,坐在上面,双腿晃动,颇为悠闲。
幼春玩了片刻,便信手翻看阿秀放在桌上的那些账簿,看了片刻,到底是不喜欢这些,便又扔下,伸手戳着笔架上的毛笔玩。
眼见天色暗了,室内逐渐也黑了下来,外面侍卫进来,见幼春懒懒趴在桌上,便说道:&ldo;春哥儿,我掌个灯。&rdo;幼春急忙跳下来,站在桌边。
侍卫便点了蜡烛,放在案头上,望着幼春,问道:&ldo;春哥儿,你怎地不去吃饭?&rdo;幼春说道:&ldo;大人叫我等在这里。&rdo;侍卫说道:&ldo;唔,先前我看大人跟夏家三少爷一并出府去了,怕是要一段时间才回来,春哥儿,不如你先去吃东西,左右这边儿一直都有人看着,寻常之人不敢进来的。你放心罢了。&rdo;
幼春方才其实已经饿了,只强忍着,听了侍卫说,便道:&ldo;可是大人叫我等在这里,我这样走了,会不会不妥当?&rdo;侍卫说道:&ldo;有何不妥?是吃饭的时候了,小心饿坏了你……你出去这边上,一路往后面去,若是要去侍卫房,就往左边去,要走长一段路,要是直走的话,却是些丫鬟姐姐所在之处,你去那里都可。&rdo;幼春咽了口口水,说道:&ldo;多谢哥哥了,那么……我就去吃饭啦。&rdo;想到能吃东西,一阵欢喜。肚子也跟着叫了声,那侍卫听的分明,便忍笑说道:&ldo;快去罢,吃过了再早早回来,大人也不知道的。&rdo;
当下,幼春便离开书房,出门去吃饭,她到后院月门处,正犹豫是要去侍卫房还是跟丫鬟们一起,却正巧见了两个丫鬟经过,见了他,便齐声招呼叫道:&ldo;春哥儿,要去吃饭么?&rdo;幼春只好站住脚,欲等丫鬟们先过,一边答应着,说道:&ldo;是啊,姐姐们要去作甚?&rdo;丫鬟们便笑,说道:&ldo;自然也是去吃饭的,正好,跟姐姐们一起去罢。&rdo;幼春一怔,两个丫鬟却上来,一左一右,不由分说带着幼春向前而去,一边呱呱说道:&ldo;春哥儿,一下午都在伺候唐公子么?&rdo;幼春只好答应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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