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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毕业答辩的那个学期,发生了一件席卷全国的大事。
他每天只睡三四个小时。
在任何时候都显得情绪亢进、眼睛血红、嗓音嘶哑。
他以为自己正在创造历史,旋转乾坤,可事实证明,那不过是一次偶发的例行梦游而已。
从北京回来不久,他就开始了颇为夸张的自我放逐(不管从哪个角度来考虑,此举都完全没有必要)。
北上陕甘宁,南下云贵川,折腾了半天,最后回到了他的老家梅城。
母亲张金芳差一点没认出他来。
在听了儿子离奇的经历后,张金芳眼睛里含着激动的泪光,一遍遍地抚摸着儿子的肩胛骨,笑道:&ldo;儿啊,你都快要变成姚佩佩那个小瘟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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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谭端午对于母亲口中的这个姚佩佩不甚了了,也根本没有心思去刨根问底。
他在鹤浦的诗友徐吉士和陈守仁一路打听,来到了家中,力邀他前往鹤浦暂住。
因为那里&ldo;相对比较安全&rdo;。
陈守仁的母亲是鹤浦园林局的副局长,很容易就在南郊的山坳里为他找到了一处隐身之地。
他所居住的那个行将坍塌的小院,名为听鹂山房,是古招隐寺的一部分。
吉士说,1700年前,昭明太子萧统也曾在这个小院中编过《文选》。
竹篁清绝,人迹罕至。
院外有一方宽阔的池塘,养着睡莲,四周长满了芦荻和菖蒲。
白天,他在炎炎夏日的蝉鸣和暴雨中酣睡。
晚上的时间,则用来阅读他心爱的聂鲁达和里尔克。
吉士和守仁很少来看他。
据说也是为他的安全着想。
那是他一生中最愉快的三个月。
这种甜蜜和愉悦,不仅来自城市山林的清幽阒寂、风物幽美,不仅受惠于晨昏颠倒的无拘无束和无所事事,也来自于他对人生的全新领悟:他置身于风暴的中心,同时又处于风暴之外。
端午甚至于暗暗期盼着,能一直在这里生活下去。
夏去秋来,朝雨暮云;花发花落,直至终老。
当然他也知道,如果没有外力的强制,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当时,他已经在痛苦地思考这样一个令他震惊的悖论:没有强制,其实根本就谈不上任何自由。
仲秋的蒙蒙细雨很快将他拽回到现实之中。
离开鹤浦的前一天,徐吉士口袋中揣着一瓶&ldo;双沟大曲&rdo;,前来向他告别。
他的手里拎着一只血水淋漓的芦花鸡,他还带来了鹤浦船舶工程学院的两个女生。
一个略胖,一个清瘦。
据说,她们都酷爱写诗。
那天下午,端午领着三位客人,把招隐寺所有的遗迹都转了个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