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可怜啥,要不是这些年村里的人接济她,她早饿死了。&rdo;
&ldo;去年有个仙师带她出海说是要捕鲛人,她胡乱指路去了海心,去的十个仙师只回来一个,气得仙师打断了她两根骨头。&rdo;
&ldo;这不,才好起来,又要诓骗人了。&rdo;
这老妪似乎一贯是村里人的谈资,南颜同嵇炀走了不远,便已听到了老妪三四十年的悲惨生活。
老妪年轻时嫁给一个村里的渔民,渔民某次出海,风大坠海,被潜伏在下面的低阶妖兽撕碎吃了,留老妪和一个刚出生的女儿。老妪独力将女儿带大,待女儿十六岁时,想要出海打渔换点布料作嫁衣,也是失踪在海上,尸骨无存。
有人说,是被鲛人拖走吃掉了。
&ldo;鲛人的确食人,但北海之中妖物繁盛,凡人的血肉相较而言并未有多少灵气,肥美的妖鱼对鲛人更有吸引力。&rdo;
南颜与嵇炀在老妪破落的房子外看了一会儿,只见老妪忙来忙去,几次唤她,她也只当没听见,让人无可奈何。
&ldo;不如就用黄泉镜一试,这老妪是凡人,不会如病酒一般自成防御结界。&rdo;
病酒琴乃仙品灵宝,内中自蕴琴灵,自那日第一次用黄泉镜引出后,琴灵自发守护原主过往,想来除非等到结婴后,方有足够的灵力发动黄泉镜全力。
黄泉镜是不分敌我的幻境,这老妪的过去并没有出现大能修士动手的场面,自不会有什么危险。
老妪正不停地往灶中添柴,火焰劈啪作响,烧得缺了沿的铁锅里的稀粥不停冒出白泡。
炉膛里的柴火快满了,老妪嘴里念叨着:&ldo;还有一匹麻,得给姣娘做嫁妆……&rdo;
浑然不觉,她面前灶中的火焰倏然放缓,仿佛被什么奇异的力量笼罩。
忽然,老妪的眼里像是有了光,随后面貌发生了变化,脸上的皱纹渐渐消失,灰白的枯发也徐徐变得油亮。
这时,有人在门外轻扣门扉,老妪擦了擦手,走出去,只见门前站着一个宽袍大袖的儒雅琴师。
他面貌清俊,唯独双眼无神,爱惜地抱着一张琴,辜婆婆出来时,琴师面上带起了笑:&ldo;请问,可是辜家的伯母?&rdo;
小地方的人,从没见过这般清贵人物,辜婆婆一时间没能猜出对面的是位仙师,连忙让进来。
&ldo;小妇人有什么事能帮到公子的?&rdo;
琴师轻咳一声,面上竟有些绯红,道:&ldo;是这样的,在下姓南,单名一个颐字,昨夜……昨夜于附近海崖上谱写新曲时,听到一位姑娘在附近海礁上伴琴声而唱,声音空灵。在下去寻时,这位姑娘突然跳入海中,只来得及在附近拾到这支银钗,村中的银铺说,这支银钗是伯母订做的,故而、故而前来奉还。&rdo;
他说话时,带着一种显而易见的动心,任谁都看不出来,这般情窦初开的人,竟是位大能修士。
不过辜婆婆却没有注意,而是满面呆滞,接过银钗的双手甚至有些颤抖,待看清楚了钗上刻着女儿的名字时,眼神混乱间,连连点头。
&ldo;是……是,我家的姣娘调皮了些,喜欢出海游玩,我时常教训她,没想到打扰了公子。&rdo;
不远处,在黄泉镜幻境外的南颜用神识观察着院子内的情况,心道,这辜婆婆的女儿可能这时就已经死了,她应是患有癔症,认为女儿还活着。
尤其是在南颐带着女儿的遗物来时,这辜婆婆更是犯了癔症,交谈间让南颐误以为自己遇上的是凡人家的女儿。
南颐颔首道:&ldo;伯母客气了,却不知……姣娘姑娘何时能回来?&rdo;
辜婆婆道:&ldo;她、她出海去了,明年她该嫁人了,想捕些鱼换嫁妆。&rdo;
&ldo;呃?&rdo;南颐微微一顿,但因为修养极佳,并没有细问,道,&ldo;北海危险,凡……姣娘姑娘一人出海易遭意外,伯母若信任在下,在下将她寻回来如何?&rdo;
&ldo;哎,好好,那麻烦公子了。姣娘从村东头的无言渡离开的,若找到了,务必回来用一顿饭。&rdo;
辜婆婆连连道谢,南颐点头,撤出幻境。
黄泉镜力量结束,辜婆婆身形一晃,靠在院中的竹椅上沉沉睡去,嘴角带着一丝笑容。
琴师的幻化散去,露出嵇炀沉思的面容。
他徐徐自辜家门中走出,右手平摊,周围空气一凝,化作一面古镜落在他手上。
&ldo;我算是知道为什么舅舅当时没有认出来了,一是银鲛本就可完美隐蔽气息,二是有这位老婆婆为她提供凡人的身份,这两种巧合加起来,舅舅又是盲目之人,在玲珑京之前,恐怕一直以为姣娘就是辜家的女儿。&rdo;
嵇炀略一沉吟,道:&ldo;诚如先前所推测,可见南颐去玲珑京之前,他与姣娘尚且平安。偏一离开,姣娘就被擒,他在离开北海前,会不会见过什么人?&rdo;
南颜道:&ldo;要不要去这婆婆说的无言渡看看?&rdo;
&ldo;今夜是满月,子时过后应可再动用一次黄泉镜。&rdo;
南颜疑道:&ldo;怎么了?&rdo;
嵇炀抬头看向天空,目光悠远,神情正经道:&ldo;有言在先,南颐怕是会同鲛人在那处定情,逸谷先生我可继续饰演,只是尚欠一纯真年少的鲛女。&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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