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民们一边提着鸟笼,一边喝着早茶,大小新闻唠叨两句,也就罢了,但有些地方却不是这样。
同样是清晨,袁府上下开始悄悄地乱了起来……
以前天蒙蒙亮的时候袁世凯就起来了,然后就是家中子女的轮流请安,规矩虽然比不上宫内森严,但也得一丝不苟。如果胆敢怠慢,老子的耳光乃至鞭子都有可能纷至沓来,抽个半死。虽然袁克定已经做到了农工商部的右丞,也算是不小的官,但对这种礼节还是不敢小觑。只要天亮了,不管睡没睡醒,都得给老子请安。
昨儿个晚上他和几个朋友喝完酒后是在八大胡同过的夜。但是天还没有完全放晴亮,他就急匆匆地起来往家里赶,他知道他老爹的脾气呢,八大胡同偶尔去一下他没什么意见,但如果因为去八大胡同而将给老子请安的事情给耽搁了,被知道后非被老袁抽死不可‐‐你老子难道还比不上那些婊子要紧?
急匆匆地赶到洪姨太门前,恭恭敬敬地叫了一声:&ldo;克定给爹和五姨娘请安了……&rdo;
&ldo;是克定啊,老爷不在。&rdo;
&ldo;那我爹昨晚上宿在那个姨娘哪里?我得给他请安去。&rdo;袁克定原本只想打个招呼就回房的,没想到居然扑了个空,怪事?老爹不是十夜里八夜在洪姨太这里过得夜,怎么昨天?
&ldo;不是,克定……&rdo;洪姨太已经穿戴整齐,随着伺候丫环一挑门口的卷帘,她就婀娜多姿地走了出来。袁克定抬眼望去,洪姨太打扮得千娇百媚,连他忍不住都有些心旌荡漾,但眼光只敢扫视一眼就低下头去。
&ldo;昨儿老爷是宿在我房里,但是……半夜里宫里来人了,说有大事……急着把老爷招呼走了,到现在还没回来呐。&rdo;
&ldo;啊?&rdo;袁克定目瞪口呆,连瞌睡虫都暂时消失了,&ldo;宫里出了什么大事?&rdo;
&ldo;这老爷倒没说,好像宫里的公公也没细说,只是说要快,快……&rdo;
&ldo;到底出的是哪门子事呢?&rdo;
&ldo;我也觉得蹊跷,想着你也在衙门里当差,还以为你知道呢,所以就问问你。&rdo;
袁克定无语,自己昨晚上在八大胡同里,晓得什么风声?只好陪笑脸:&ldo;感情肯定是大事……不然我爹就是再急也不会急成这样。如果是大事,那我还真不知道,要不呆会去打听打听?&rdo;
&ldo;这倒不必了,等老爷回来我问他两句也一样的么。&rdo;
&ldo;那克定就先行告退了。&rdo;袁克定听到这里,哈欠已经上来了,不管如何先休息一下再说,衙门么迟些去也不要紧。反正宫里头有大事,尚书溥颋肯定要到场,主官既然不在,他这个堂官溜号自然也是理所当然。
洪姨太回了房去,继续让丫环描她的眉毛,但眼皮老是跳,丫环伺候了半天都描不好,不是太高就是太低。今儿个这是怎么了?眼皮一个劲地乱跳,到底算什么征兆呢?老话都说&ldo;左眼跳财,右眼跳灾&rdo;,可我这两个眼皮都跳,那算是怎么回事?
晕了,彻底的无解。
正胡思乱想间,忽地有下人急匆匆地赶来报信。
&ldo;太太,外头有宫里的公公来了……&rdo;
还没等洪姨太想好该怎么回话,外面公鸭嗓子已经叫嚷了起来:&ldo;圣旨到,袁克定以下袁家大小接旨……&rdo;
&ldo;啊?&rdo;还有这种旨意的?洪姨太慌了神,连忙道:&ldo;快,快,快去叫大少爷来,还有,其余的太太、少爷一并叫到院子里来,说是有圣旨。&rdo;
其实不用她招呼,太监那独特的、拥有高度穿透力的声音已经惊动了袁府上下,众人都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昏头昏脑地赶来了。袁克定因为昨夜&ldo;劳累&rdo;过度,回房后没多久就睡着了,因此没有听到院子里传来的太监嗓门,也没有听见随后而来的杂乱声音。
&ldo;大少爷,大少爷,您醒醒……&rdo;朦胧中感觉有人在摇晃自己的身体。
&ldo;胡闹,没见本少爷在睡觉么……&rdo;袁克定还以为有人催他去衙门报到,他才没有那么高的积极性。
&ldo;大少爷,大少爷……&rdo;传话的丫头急得都快哭了,&ldo;宫里头来人了,说要传旨,让您赶紧去呢……&rdo;
前面说了什么袁克定没有听明白,但最后的&ldo;传旨&rdo;两字却是听得清清楚楚,一骨碌坐起身子:&ldo;接旨?当真?&rdo;
&ldo;真的,公公已经在院子里等着了。&rdo;
&ldo;怎地不早说,差点误了大事。&rdo;袁克定一听急了,赶紧穿戴起来到院子里去。
在刚才那阵忙乎中,洪姨太已经差人把准备接旨的香案、烛台等什么物色都准备好了,还特意吩咐下人包了一个不菲的红包,万一是大好事就赶紧封出去,讨个彩头也是好的。
看着她忙里忙外,传旨太监悄悄地问:&ldo;她是啥来头。&rdo;
&ldo;这是袁大人的五夫人。&rdo;
&ldo;原来是五太太。&rdo;
&ldo;敢问公公,这圣旨上说的是?……&rdo;按理说在传旨前圣旨上的一切内容都是不能透露的,否则就是对皇帝的大不敬。洪姨太精明圆滑,自然也懂得这个规矩,只是今儿个不知道怎么了,就想早点知道,心想哪怕公公回绝了也不要紧,他见我是个妇道人家应该不会和我计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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