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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第1页)

所幸他们行军的队伍十分麻利,巳时未到,便陆陆续续延绵到了城门外,队伍前头是几个参差不齐,穿着轻装甲衣骑马前行的将领,贺云舟就夹在中间,眉目冷峻、脊背挺的笔直‐‐

&ldo;怀汀!&rdo;季娘子好不容易挤到人群前头,情急之下高语叫了一句。

贺云舟身侧那个年轻将领闻见了声音立马瞥了过去,瞧见是个妇人立马撞了撞他的手肘:&ldo;怀汀,有人叫你。&rdo;

贺云舟侧身望去瞧见是她,连忙纵身下马,两旁的兵卒让了地方,由他到季娘子跟前拱手作了个晚辈礼:&ldo;季夫人。&rdo;

季娘子已经有许多年都未曾见过他,如今亲眼盯着他的模样,竟起了些陌生的感觉,张了张嘴半天才吐出一句话:&ldo;回来了?&rdo;说不清楚什么原因,问了句有的没的出来,接着她眼眶便湿了。

贺云舟点点头:&ldo;是,回来了。&rdo;

季娘子揩了把泪花,连忙将手里抱着的大衣递给他:&ldo;京都入了冬还是极冷的,如今又逢临下雪,此前这些厚的衣物送不去塞北,回来便能用得上,快些披上。&rdo;

贺云舟顺手接过大衣并没有立即披上,解释道:&ldo;领兵回朝须得及时向陛下述职,等面圣结束后,怀汀再亲自登门拜访夫人,多谢。&rdo;

季娘子自然是怕耽误他的正事,忙不迭冲他点了点头,便转身拉着一起陪同的丫鬟退到了人群后头。

望着贺云舟将大氅交由属下,翻身上马,又随着前头率领的统帅去了,一大队人马浩浩汤汤,足将季娘子的视线掩的彻底严实,才教她收了收放不下的心。

&ldo;怀汀,方才那位便是京都常同你寄信的亲属?&rdo;前头高头大马的统帅转过身来问他。

贺云舟点头:&ldo;是家姐从前的旧友,季国公府季夫人,我们两家是多年的世交。&rdo;

统帅笑了笑:&ldo;如今都回来了,你也别总绷着,待会儿还得进宫面圣呢。&rdo;

贺云舟面不改色道:&ldo;自然。&rdo;

统帅知晓他是这个臭脾气,紧接着又说道:&ldo;今年边疆战事吃紧,没能赶得上回来亲见新帝登基,本来还觉着有些遗憾,可如今这都进到都城里头了,却又有些不是滋味了。&rdo;

贺云舟掀开眼帘瞟了他一眼:&ldo;大帅是想说…近乡情怯?&rdo;

这统帅是当年嘉靖帝初登位时,提立的一位寒门将领,姓冯名昭平、表字霜寒,中都边州人。

虽出身低微,却自幼喜习兵法,后钻研十数载,靠着乱世诸侯招安的机会上北境杀敌,奋勇浴血数十载,靠着人心向背教嘉靖帝赏识授封。

这一出结草衔环知遇之恩,也教中都稳得太平数十载,他受任于动荡之时坐镇六军,之后顺理成章做了统帅。

不过他为人十分大方豪爽,作为六军之中最大的官衔也没有架子,将领们私下里同他关系都非常亲睦,贺云舟自然也不例外。

&ldo;你用不着这般谨言慎行地找补,这新立的秩序又没设下&lso;咬文嚼字罪&rso;,你怕什么?&rdo;冯昭平道。

贺云舟叹了口气:&ldo;那大帅想说什么?&rdo;

冯昭平拍了拍腰上挂的宝刀:&ldo;无论是改朝换代还是新帝继任,难过的都是些过往吃了功劳饭的臣子,你说我这猎天狼还能在腰上挂个几日?&rdo;

他那柄刀是当年深入沙奴营寨,收复边关两座城池所缴获,由是承载了北辰众将士的鲜血,他便一直挂在腰上权当作个吉祥物,每回出征都带着,却从未抽出来用过。

&ldo;大帅未免杞人忧天了。&rdo;贺云舟不以为意道。

冯昭平眉头一皱:&ldo;你小子如今越发不记长幼有序、尊卑有别了,这正经同你谈心,怎的还讽刺我起来了?&rdo;

贺云舟:&ldo;军中将领兵卒也就服您,坐在朝中的那位,怎么可能会想不开在你头上动土。&rdo;

冯昭平本来听着尚可,琢磨了片刻越发觉得不是滋味:&ldo;自古权臣多枉死,你这是杀人诛心啊贺怀汀。&rdo;

贺云舟终于教他气笑了:&ldo;是,您说的对。&rdo;

冯昭平随即伸手给他肩膀来了一下:&ldo;对个屁,会笑就别憋着,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这个做大帅的怎么亏待你们了呢。&rdo;

贺云舟笑着摆了摆头:&ldo;您自然不会。&rdo;

回朝的队伍之中,除了一些要职将领跟着入了宫,其余带回来的兵卒除了本地居住京都的回了家,还有一些回了大帅府,半数听上吩咐收编进了禁卫军。

倒也是好事,总比待在北境舒坦。

……

督查北境将领回京述职这差事,原本是闻濯的,但由于他本人自作主张跑到了沈宓的世子府里去,冯昭平一行人也就没能见着。

光一个草包小皇帝坐在龙椅上,浑身跟长了虱子似的,短短一刻钟便提了三回&ldo;言简意赅&rdo;,引得冯昭平一个述职过数十回的统帅,差些连官话都不会说了。

禀到后头好不容易松了一口气,又念着有关北境驻兵之事千万不能马虎,思衬再三还是追问了一句手段狠厉的摄政王殿下。

于是小草包闻钦似乎就是等着他这句话似的,痛痛快快给他指了条明路,教他赶紧带着这一队人马赶去世子府。

冯昭平自然是不敢对着这位,轻易地就将兵部之事囫囵过去,几人对视一眼,决议还是找摄政王比较靠谱,起身告辞匆匆离了大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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