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校迟迟没有表态,沈亦便久久不言语。两个人并排,一言不发地站了近二十分钟。期间一艘游船停靠,柴油发动机的轰响交杂着人声的欢乐喧闹扑面而来,但他俩仿佛没听到似的。打破沉默的是靳校接到的一通电话,是他女儿打来的。他笑着说了两句挂断,转头和沈亦笑道:“周五的校际足球赛,输了。她们那个教练不行,场边栓条狗都比他强。”沈亦也笑了笑。氛围在这一瞬算得上回暖,到了下一秒,又回到冷冰冰的对峙。最后还是靳校先开的口:“航空哪部分的业务?”被人挑剩下的,他可不要。“全部。”“全部?”靳校颇为惊讶,“眼下正是利润最肥的阶段,你为什么要把这块业务剥离掉?”他想知道对方的动机,一边开口询问,一边仔仔细细地观察沈亦的表情,但沈亦神色无澜,理由算是实实在在:“盘子里的几家航空公司,能扛多大的风险,我心里没数。”“心理没数,当初别往里投啊。”靳校嗤笑:“投了快五年,顿悟了?”沈亦如实道:“做投前分析那会儿,我就是个搬砖的,说不上话。现在我能说上话了,肯定不敢继续冒这个险。”“怎么,你认为我可以?”靳校调侃。他这么问,算是在自己严丝合缝的防御上打开一条裂隙。沈亦却不着急往里钻,随口道:“虽说你是做大宗商品起家的,但是这些年,这方面做得最好的应该是t行。”靳校脸上浮现一丝不以为然,手都有些痒痒,却不陷进圈套里,笑着承认:“对,我手也生了。”沈亦从西装里取出一张名片,“我今天去见过她。”名片上的名字靳校熟知——莉迪亚·雷迪,t行董事总经理,原油期货交易的头牌。靳校这会儿脸上露出了兴奋的光,伸手想接过,却落了个空。沈亦收回名片,“她最近决定自己出来做,合伙人都找好了,说愿意和我们合作。”“那很好啊。”靳校不自然地把手缩回去,语气酸溜溜的,“你的担忧解决了,完美。”沈亦耸耸肩,不以为然,“她是个鬼才,得有人栓住她,也许你可以。”一周前,沈亦去见裴长宇,简要讨论了剥离的方案。即将出狱,裴长宇也终于愿意动作起来,而不是一味地强调要沈亦将公司保持原状。他们二人心中有数,出手航空板块的资产,其实有很多途径,只要愿意让出一部分利,不是非靳校不可。但靳校是个赌徒,赌到红了眼,他就会孤注一掷。这是他致命的弱点。七年前,靳校是t行大宗商品的明星交易员。当时原油价格出现二次世界大战以来最大幅度暴跌,靳校公然反对他的顶头上司莉迪亚·雷迪的判断,拼命死守自己的多头头寸,哪怕丢掉工作也固执己见。雷迪忍无可忍,让两名保安生生把靳校从交易大厅拽了出去。被赶出t行之后,为了证明雷迪是错的,靳校铤而走险,将全部家当投入他的个人账户做多原油,结果满盘皆输。他当时落魄潦倒,房子去抵了债,连个落脚之处都没有,又碍于面子不去找父母借钱,只得去前同事的地下室打地铺。好在那会儿他和他前妻早就签了分居协议,他本就分到的不多,否则还得牵连母女二人。在那以后,靳校对主观交易的理念产生怀疑,认为情绪和感知是主观交易中无法避免的陷阱,而人的直觉判断只是一种累赘。他一心投入到量化里去,把交易的逻辑植入算法,由冰冷理性的机器替他做出投资决策。时过境迁,九镜交出了令他引以为傲的成绩单,而七年前的大跟头反倒成就了今日的靳校。若不是雷迪强硬地将他撵出那个圈子,就不会有今日奇袭资本圈的旗舰基金‘镜面’。但富贵不还乡,如衣锦夜行。野心像是烈酒,在它强大的作用下人们会不再恐惧、不再忧虑、不再忌惮。当年把他从泥潭里拽出来的火焰,今天依然会推着他步步向前。靳校渐渐变得焦躁,拂面而来的海风是闷热的,吸到喉咙里,叫人沉不下心来。远处海鸥尖细的叫声挟带着浪花卷来,却并不高亢嘹亮,反而像是被桎梏的囚徒。他不是没有尝试过将莉迪亚·雷迪收入麾下。但雷迪是条鲨鱼,不会愿意在小池塘里翻腾。若是为别人卖命,她要国际投行庞大的客户体量;若是出来单干,她要大型资管集团雄厚的资金池。雷迪不是在理财公司哆哆嗦嗦凑钱开户的韭菜,一手几十万几百万的过家家,她是看不上的。所以靳校从来没能说服雷迪来加入他,但沈亦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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