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了桌上的竹筒朝灶里吹了几口气,又添了两把柴,里面的火势终旺了起来,一切备好后姜芙这才从矮凳上起身,终有时间抄起竹篮坐于案前。自桌下最底层方屉中取了一本厚旧的医书典籍自后展开,随之又自竹篮中取了一片圆叶用干净的巾布试净了上面的水迹,待稍干了些小心平整的摆在书页之间压住,反复几次,方才摘下的几片叶子便都夹在了书里。再过些日子这些叶子便都被压成了干叶,这看似无聊又让人不解的小事成了姜芙不可缺的小意趣。将厚重的典籍放回原处,顺手又自另一处抽屉取了一本出来,这本稍比方才那本要薄一些,可摆于桌上却明显不平,她随手翻开,几乎每页里都夹着两页或大或小的干叶,上面用极细的毛笔写了寥寥数字,却是姜芙的全部心事。出嫁前,姜芙身处京中世家,旁人却说她是旺族贱命。话虽难听,可事实如此。少时姜芙的父亲因公殉职,母亲伤心过度离世,她六亲单薄,只能上京投奔姑姑。姑父沈齐虽只算个十八竿外的皇眷,沈府却也算显赫。虽在姑姑家,但姜芙也感觉到了沈府上下的别眼对待,姜芙早慧,为了让自己的日子好过一些,她能敛则敛,少言不语,活的像只病弱的小猫一样,吃穿用度也更是半分不敢张扬。即便如此两位表姐还是喜欢闲来无事拿蠢笨之说来揶揄她,府里有头有脸的丫鬟也时常暗里克扣她的用度,连练字的纸都成了鲜物,久而久之,姜芙便养成了制干叶的习惯。心事写于其上,埋于土中便无人知晓。可自打嫁给崔枕安,叶子上记的关于他的一切,她便再也不舍得埋了。一阵风透过窗,穿过她手中着了墨迹的干叶,仿似又将姜芙带回了去年秋日。若非北境世子崔枕安在秋猎时身负重伤生死难料,她想,像她这样的人,或一辈子都不可能触到崔枕安的衣角。这场雨一直缠绵到了夜里,待给崔枕安的药浴熬好之后阴雨初停。小厮将浴桶摆在了内室的屏风之后,将其用一桶一桶热腾腾的药汁子灌满,房内药雾氤氲。小厮退下之后,姜芙入了内室,此时的崔枕安已经自榻上坐起,身上的衣衫早就换成了泡浴时所穿的单薄白衫。他双腿伤势未痊愈,走路难成,需得由人搀扶着才能站起,由窗榻到屏风,不过几步的路程,他由姜芙的肩身做倚,却也走的十分费力。姜芙很有耐心,一步一步陪着他挪到桶边,最后终于整个人入了桶中,一坐下,桶中水位刚好涨于齐肩,崔枕安只露了个脑袋在水面。见他入水,姜芙顺手取了一旁的巾帕搭在桶沿上,崔枕安盯着她的手背却皱了眉,“手伤了?”话落,他自浴桶中伸出手来,拉过她的手。这一见,果然有一道血痕挂在手背上,血迹早就凝固,也未觉着疼。姜芙眨巴两下眼睛,全不在意,“应是下午在灶间弄药材时候划的,小伤口而已,我去上些药便好了。”她试图将自己的手抽离出来,却被崔枕安抓的更牢,他拇指在她手背上轻轻摩挲,语气有些埋怨,“往后给我准备药材的事,让他们去弄就好了,这种事不必你动手的。”虽说是埋怨,可在姜芙听来却是他在心疼,不由心里也甜丝丝的,“你的事我不想假手于人,我好歹懂些药理,再说这么久以来你的身子都是我亲自照顾的,哪里能换人啊。”此言不假。为崔枕安做这些,都是她心甘情愿的。去年秋猎一过,京中泛了传言,北境世子崔枕安于围猎途中身负重伤,昏迷了几天几夜,连宫里的医师也束手无策,上策没有,便有人出了旁门,冲喜之说一出,京中贵女皆人心惶惶。单说崔枕安其人,虽玉质金相,俊逸倜傥,又是北境王独子,可同时他又是北境来的质子。质子为何,虽富贵,却也是挟权的人质,又伤的不人不鬼,试问京中哪个高门贵女愿意为了个有今天没明日的人,抛了后半生的平安富贵嫁给他?怕什么就来什么,正因沈家稍沾了皇亲,这门亲事真就落到了沈家头上,姑父和姑姑自是舍不得自家女儿,便将姜芙推了出来。众人心定的闲暇,又开始同情起姜芙来,皆说她命苦。殊不知,在姜芙心里,关于能够嫁给崔枕安这件事,就好似老天予她的唯一一次偏爱。自小到大,她在沈府中半分锋芒不露,众人皆以为她胆小无能,蠢笨可欺,却无人知,她早在少时便已暗自心许崔枕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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