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的月比昨日更加靠西。

但是仍旧是明亮的。

月色如水一般淌下来，汇聚在脚下。

南方的月好似天生比北方的温柔，就像山水草木，各有各的婉转。

&ldo;你累吗?&rdo;赵宸贺盯着月光问。

&ldo;不累。

&rdo;

&ldo;那我们一起走一走?&rdo;

云成点点头，余光里是两人的影子：&ldo;好。

&rdo;

韩将军的府邸离这处不太远，只要顺着青石街一直往前。

靴子踩在石街上的声音幽微，几乎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ldo;你特意来找我的?&rdo;赵宸贺又问。

云成一瞬间哑口无言。

月亮仿佛在顶上炙烤着他，以至于他后背发了一些薄汗。

&ldo;庆城作为最富饶的地方都有匪贼成伙出没，何况其他地方呢?&rdo;云成终于说。

赵宸贺点点头，他似乎满意现在的场景，一步步走得很慢。

云成看了他一眼，清了清嗓子：&ldo;太上皇在位时，天下大定，就连土匪都安于享乐，不出来祸害人。

&rdo;

他的嘴唇有些干，轻轻抿了一下：&ldo;等到皇兄登基，天灾人祸，国库亏空，官员互轧，贼匪勾结，中饱私囊，各地恶势喧嚣而上，万民疲累难安。

&rdo;

赵宸贺静静地听他说。

云成的语速放的缓，也尽可能的平静：&ldo;你看着这个天下，若是朝纲颓败，盛世不在，儿女情长能填饱肚子吗?&rdo;

赵宸贺无声地叹了口气。

云成望着他：&ldo;你跟着皇兄，手握重权，有数不清的钱，有赏赐的，也有贪昧的，可你满足于此吗?&rdo;

他眼中除了光芒和深渊，似乎还埋藏着更深的东西。

他就用这一双令人无法招架的眼睛看着他。

&ldo;宸贺，朝堂上跟人斗嘴是小事，帮皇帝秘密处理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也是小事，你有皇帝的信任，你掌管京都的护卫军，官员们也怕你，你在卧虎藏龙的京都能翻天覆地，但是你能做到一呼百应吗?百姓对你爱戴想把你供奉在神坛上吗?&rdo;

他声音不高，没有任何的咄咄逼人。

赵宸贺告诉自己要冷静。

云成收服人心的手段他亲眼见过，几乎没有人可以抵抗。

他总是能把别人的胸膛撕开，把心掏出来看。

&ldo;我们先抛开感情谈其他。

大丈夫生于天地，就该展开手脚，建功立业，大干一场。

&rdo;

他就着月光，声音也和月光一样浅淡和寡：&ldo;总会有一天，朝纲振兴，盛世再现。

&rdo;

赵宸贺听他说完了，半晌才低头笑了一下：&ldo;你到现在为止，想的还是如何收服我。

&rdo;

可是这些话对他根本没用，因为他从来就不是忠臣良将：&ldo;这些我不想说，我只想先跟你谈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