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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第2页）

豆浆已经不那么烫了，他捧着厚瓷碗走到落地窗边去喝，正好欣赏窗外刚刚放晴的天空。三十层离地面很远，听不见人们的热聊与寒暄，大部分时间都是极其安静的。思及此，沈多意又想起被吵醒时的痛苦，可一口豆浆流淌进胃里，痛苦又被抚平了大半。

&ldo;爷爷，你最近怎么不下楼买早点了？&rdo;

&ldo;我嫌坐电梯晕得慌，正好你单位发的豆浆机没怎么用过，以后每天早晨都自己磨豆浆喝。&rdo;

沈多意心中叫苦，面上却没什么不情愿的表情，他回头望着沈老，轮廓间逆着阳光：&ldo;爷爷，是不是上礼拜钓鱼的时候受刺激了？&rdo;

公寓里的碧水湖可以钓鱼，春秋夏三季每天清晨都有老头坐在湖边垂钓，沈老爷子为此还买了把新躺椅。

&ldo;说了你又要揶揄我。&rdo;沈老轻轻叹息，语气中掩不住的羡慕，&ldo;一堆老头除了聊儿女就是聊孙子辈的，聊完孙子辈的又聊重孙辈的。&rdo;

沈多意揣着明白装糊涂，故意道：&ldo;我爸妈都离开多少年了，你就别惦记他们了。&rdo;

沈老眼皮已经松弛，但仍努力瞪着：&ldo;我惦记他们干什么，我是操心你，你也毕业工作好几年了，什么时候成家？什么时候找个合适的伴儿？&rdo;

沈多意从窗边走进客厅，阳光渐渐被他遗落在地板上，他揶揄道：&ldo;我现在连工作都没有。&rdo;

沈老气道：&ldo;现在就去换衣服，早点出门面试！&rdo;

青色的厚瓷碗带着层豆浆沫就被搁进了水池里，沈多意逃荒似的回房间换衣服，避开老爷子接下来的唠叨。

书桌左边有三层抽屉，由下至上分别是小初高三阶段获得的奖状，右边的柜子里则是大学期间的各种证书。一切收拾妥当，他把需要用到的资料放进包里，然后准备出发。

门关上的瞬间收到一条信息：&ldo;师兄，祝你面试顺利，结束后一起吃午饭？&rdo;

沈多意编辑道：&ldo;好，我请客。&rdo;

发信息的人是沈多意的学弟，名字叫孟良。孟良的叔叔是保险公司的高管，过去四年也是沈多意的上司。如今各行各业稍好点的工作都需要托关系，工作中也需要维持一定的人脉，沈多意却把关系砍断，毫不犹豫地递交了辞职信。

一路回想着过去的种种，直到进入商务大楼才回神。他在前台登记姓名，说：&ldo;我姓沈，和游先生预约过上午面试。&rdo;

二十层的会议室开着门，每个位子前都放着一杯咖啡，可见会议刚刚结束。沈多意在空位上坐下，等秘书关上门后出声道：&ldo;游先生您好，我是沈多意，您需要先休息会儿吗？&rdo;

&ldo;不用。&rdo;游哲靠在宽大的椅背上，&ldo;我们这行经常加班通宵，喝咖啡像喝水一样，你能受得了吗？&rdo;

沈多意双手放在桌面上，从笑容能看出来他很放松：&ldo;我不怕辛苦的。&rdo;

游哲说着把杯底的咖啡一饮而尽：&ldo;保险公司属于国企，你毕业后在那儿做了四年，听说精算师比其他中层管理的待遇还要好很多，能不能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rdo;

沈多意微微颔首，没想到第一步就要谈钱，不过也对，钱谈不拢的话，谈别的也就没用了。他不卑不亢地回答：&ldo;我考的北美系，有两年工作经验后完成了最后一步考试。所以毕业第一年是三十万左右，第二年四十，辞职前年薪是一百二十万上下。&rdo;

&ldo;我所有的履历都已经发到您的邮箱了，这些是我工作期间发表的几篇论文，主要是关于资产负债管理和概率论方面的。&rdo;沈多意把资料推到对方面前，&ldo;国外金融行业已经吸收了不少精算师，国内情况稍落后点，所以我想试试。而且保险是金融投资的一种，如果将来公司项目有拓展的话，我可以多出些力。&rdo;

游哲大致扫了几眼论文，说：&ldo;这些我要拿回办公室细看。&rdo;

沈多意立刻会意，他笑着从座位上起身：&ldo;那我不打扰了，等您的通知。&rdo;

高不见顶的商务大楼矗立在中央街两旁，太阳光照she在玻璃板上，映出街上形色匆忙的上班族和来来往往的车辆。

沈多意开着车行驶到街尾，透过车窗望了眼最高的那栋大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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