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背上的紫弓已经凝成,却只是踏云般飞奔,并不曾有射杀它的意思。
&ldo;我已经追捕你几百年,你还是不肯做我的坐骑,真让我头疼得很。&rdo;幻箭星君说着已飞到白狼身前拦住它的去路,冷笑道,&ldo;难道,你还在等你的主人?&rdo;
白狼低吠,蓝绿的双眼幽幽闪动,像在回应他的问话。
&ldo;好吧,我答应你。&rdo;幻箭星君沉思了片刻,似是无奈地答允下来,&ldo;这迷生之渊之中,只有你并非光影幻象,也只有你是我难以驯服的存在,你要知道,这样的寂寥时光,从此以后我们要互相为伴了。&rdo;
他这样说时,慢慢伸出了白皙的手,试探着轻抚白狼的额头,那匹性子刚烈的狼这次居然也不曾反抗,低着头温顺地俯就。
可灵歌却从星君的话里听出些凄凉味道,不知怎地,觉得那美男原是如此寂寞的。
就连方才被袭击的仇也瞬间消逝了。
忽一阵红影从身旁掠过,灵歌一个恍惚以为错觉,却切实闻到那股奇异的淡香,扭回头,正见那红影在极远处的树端向她回眸,灵歌看不清她的面貌与表情,却无端地被惊艳到。她一伸手,那红影便瞬地飞逝。
&ldo;喂!&rdo;她喊了一声,脚下失衡,扑棱棱从树顶跌下来。
正闭目疗伤的清尘忽然被一块石头砸到,继而是一个红袄丫头端正正地落进他怀里。她瞪着他,一时间走了神。
&ldo;又要以身相许,又是投怀送抱,姑娘家矜持些才好。&rdo;
&ldo;哦。&rdo;她捂着腾腾直跳的心口,不敢告诉他方才是看他看得呆了。不知八年前那个把她当作小乞丐来施舍的好心少年,如今是否也会长成这样俊美的摸样。
&ldo;随身还带着块石头,是你的暗器吗?&rdo;清尘把砸在他脑袋上那块石头递给她,那黑色石头圆滑如鹅卵,那种圆滑不似器具打磨倒像是几百年海浪的推涌侵蚀而成。石面上有一条白色的鱼形刻痕。
她从他掌心里抓过去,紧张地揣好,道,&ldo;这是海磁石,共有两块,不论两块磁石相隔多远,鱼嘴总会指向另一块磁石所在的方向。&rdo;
海磁石是灵歌母亲留下的遗物,一块交给丈夫,一块给了灵歌。
她是在看见女儿的发色那一刻便深深地叹了口气,走得极不放心。而这两块磁石,亦是临终的哀求,她希望不管将来这孩子被丢到哪里,只要她愿意,随时都可以找到家的方向。即便只是隔着大门踮脚一望,也算是个有家的人。
&ldo;这是、我和阿爹之间的信物。&rdo;
&ldo;哦?&rdo;清尘颇感好奇,&ldo;这么说,你要靠着它来寻找绯鸽山庄了?&rdo;
灵歌点头,&ldo;放心,你现在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一定会帮你的。&rdo;
清尘不语,若她不答应帮他也会不堕进迷生之渊,更不会有性命之忧,所以这一救本就是他责无旁贷的事。
&ldo;哦,对了,方才在树顶我见到一只白狼,&rdo;灵歌忽而想起,将方才所见大略描述。
清尘眉头轻蹙若有所思。他记得那个关于白狼的传说,那是烁国开国先祖的坐骑,当年先祖便是驾着一匹白狼四方征战,创下一方疆土。那位先祖最终死在战场上,埋骨他乡。此后,白狼也消失无踪。
现在想来,皇家秘史中所记载,那片战场所在之地正是如今的赤雪国。
只是,据说只有身怀将骨、志在江山的人才能驯服那头白狼。幻箭星君从前不能,如今为何忽而便可以接近它了?
&ldo;你说,那么漂亮的人,怎么会做了这里的看守者呢?既然无趣,为何不离开呢?&rdo;灵歌惋惜地纳闷。
清尘淡淡,&ldo;就像人世间的帝王一样,这是没有因由只有结果的事,更不可能有说走就走的自由。&rdo;他已拍拍尘土起身,&ldo;怎么,舍不得他寂寞?你可以留下来陪他,把海磁石借我就好。&rdo;
&ldo;前面有座山崖,我们到崖顶向下俯瞰一定能看得更远,那样或许能够找到出口。&rdo;灵歌已先行跑出十几米,忽而又颠颠跑回来,在清尘身前弓下腰,拍拍自己的肩,&ldo;神仙哥哥请上座。&rdo;
清尘不理她,从她身侧走开。
&ldo;已经没事了吗?&rdo;她追上去,把视线移向他胸口,红色火蚕衣上破了个洞,暗色的血氤在一片大红里,像开了一朵花。
&ldo;光箭的催眠效力已经过了,只要不昏睡过去,伤口无碍。&rdo;其实,他只是将周遭的血脉封住,止了血,却很清楚,若再动用内力,这几个关键大穴被冲撞开,还是会鲜血如注,若不是那柄弓在眼前溃散,这支箭恐怕真的会将他的身体射透。
&ldo;都怪我不好。&rdo;灵歌咬着唇,既诚恳又愧疚,虽然心里多多少少也清楚,或许他的舍身也只是为了找到那个人,他不想失去这条唯一的线索,所以保护她也只是迫不得已。
清尘轻轻一笑,正色道,&ldo;以后若是再遇到那种情况,要千万记住,能逃则逃,能避则避,保护好你自己,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忙。&rdo;
&ldo;知道了。&rdo;她郑重点头,然后又笑嘻嘻贴过来问,&ldo;神仙哥哥,那几根针,真的是金的吗?&rdo;
第12章绝崖飞瀑
大约又走了小半天,水声终于近在耳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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