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紧紧地盯着徐辛的刀,扣着燕山雪,目光如炬。但徐辛却没有出刀,她收起了在阿芒面前时的和善脸孔,冷淡地看向贺兰明月:“你是豫王的人,对么?”那个名字落入耳中时,贺兰明月瞳孔微收,好歹维持住了正常神色。他不说话,徐辛也并不感到意外,只自顾自地说了下去:“昨夜我去豫王府上,他说有个小朋友被放在了摇光阁,既然如此我今天前来,少不得同你打个招呼。”“……怎么?”贺兰明月说不上松了口气或者愈发紧绷,脚部有些虚浮,“王爷同将军之间还有交情?”徐辛看向他的眼神多了些暧昧:“将军?过段日子,你兴许就得换个称呼了。”贺兰明月不解,却并没有问,仍是看向她。似乎索然无味了,徐辛斜斜地往那宫墙边的垂柳上一靠,看自己被刀剑磨出薄茧的掌心:“听王爷说你姓贺兰,那他可有告诉你这个名字与他的关系?”“不曾。”贺兰明月道,一颗心高高地吊起来。徐辛黑白分明的一双眼笑得弯起来:“你在豫王府待了十年,又到殿下左右随侍两年多,心这么宽,却还没被害死,是沾了这张脸的光么?别忙着觉得冒犯,你想知道的事,说不定我正巧明白呢。”贺兰明月仍旧不语。徐辛的指尖拂过他的下巴,掐住后逼迫他看向自己,半晌才道:“贺兰氏,与皇家真是说不出的渊源。”贺兰明月蓦地有些惊讶了。“豫王的母妃是贺兰氏,先帝的德妃娘娘,陇西王贺兰茂佳的姑母……你知道陇西王么?从柔然、碎叶再到南楚,莫不被西军铁蹄征服过,百战百胜,最后却死在了朝中。”徐辛笑意更深了些,“看你那模样,一点也不像个下人,尤其这双眼睛,傲得很。又姓贺兰,真让我情不自禁想到当日的陇西王。”“将军谬赞了。”贺兰明月淡淡道。“哪里?”徐辛意味深长道,“贺兰明月,你猜我为何一直向你提陇西王?”心口猛烈地一跳,他有所预感地对上徐辛的双眼果然,徐辛红唇轻启,道:“当年陇西王谋反,天颜震怒,诛灭其三族,王爷碍于母族姻亲联系,拼死留下了贺兰茂佳的血脉,藏在自己府中……”贺兰不可置信地掐紧了手心。他虽想过,但有朝一日从旁人口中听说这段秘辛,仍是“豫王没告诉过你,他府中有人便是贺兰茂佳的遗孤么?”“将军,自重!”贺兰明月推开一步,逃离徐辛的钳制,“您说这些,是在挑拨我与王爷的信任!”徐辛收敛了笑容,道:“信任?哈,是了,若我说的属实,你还得尊称他一声舅父呢!来日方长,贺兰明月,我们且看吧。”言罢,她抬起手似乎想在贺兰明月肩上拍一拍,却终究没有动作,按回了腰间那把短刀,道:“算时辰,皇后娘娘应当快起驾了,你不回去守着那位殿下?”贺兰明月不语,转身就走,留徐辛自己站在原地。直到看不见人,她才用力地忍住发酸的眼眶。她要如何告诉自己不能哭呢?贺兰明月和故人太像了。庭院内,阿芒仍保持着最初的姿势,呆坐在石桌边,见贺兰回来,她笑吟吟地站起身,正要说话,又变了脸色:“怎么啦,明月,脸那么白?”她拿了张帕子递给贺兰,道:“好多冷汗,徐姐姐同你说了什么呀?哎,你别看她那样子,心总是不会坏的……”温声软语让贺兰明月总算回了神,他呆呆地接过那张帕子,胡乱在脸上擦了一通,才向阿芒道谢。走到桌边,看见了石头做的圆鼓凳,贺兰明月腿一软,几乎摔倒在上头,膝盖磕到边缘,疼得他短促地惊叫一声。阿芒蹲下身:“坐都坐不对的,你到底怎么啦?徐姐姐欺负你?”贺兰连声否认,话出了口,才自嘲地想:原来我还能说出话。虽然嘶哑,喉咙给黏住了一般地疼,但他好歹还活着。他不是没想过这样的真相,听徐辛明里暗里的意思似乎知道的人不少,却谁都没告诉他。贺兰明月知道他身份低微,或许在那些大人物眼中就是棋子一般,不告诉他也是应当,只是他前几天还想着怎么去查些事实,徐辛立刻就出现了。巧合得简直像有人在算计他一样,贺兰明月不敢多想,也不敢全信。只是,徐辛所言露一半藏一半,倒不像全是骗他。若他真是贺兰茂佳的儿子,贺兰氏的遗孤……此前所想,难道全都被推翻了?高氏灭了贺兰家满门,豫王救他性命,而高景高景恐怕比他知道的还少吗?也不尽然。可他转念一想,如果贺兰茂佳当真因谋反获罪,十数年根深蒂固的教养,兴许也有奴性作祟,君要臣死,犯上作乱……那贺兰茂佳死有余辜,他有什么立场去怨怼按律斩了他的皇帝?心头一团乱麻,偏生阿芒在他耳边脆生生地喊:“别发呆了,殿下出来了!看天气还好,咱们仍可去寿山转一圈儿,快,去拿殿下的风筝算了,我去罢!”她轻快地跑远了,贺兰明月一抬头,高景扶着独孤皇后的手,同她走下玉阶。“本宫对你说的事你稍后考虑,人选都已定了,改日得了空,去北殿,本宫和你一起选选。”独孤皇后轻言细语,确实不容反驳的坚决。高景只得道:“母后吩咐的是。”皇后从他掌心抽出缀满戒指和玉镯的手:“娶妻,本宫不逼你,你总是有‘年纪尚小’的道理,可眼看昱儿都要到年纪了,你这边儿一点动静都没有,就让旁人看了笑话。你心里如何盘算,本宫不想知道。”高景道:“母后……”皇后强势地打断他:“勿要多言,纳侧室这事本宫绝不会退让。”高景埋首不语,独孤皇后言罢,只教跟随在旁侧的侍女搀着自己,缓缓走出摇光阁。待到皇后与她的随侍离开,高景目光一转,朝贺兰招手要他过自己身边。他本是心情欠佳,见高景蔫儿了的模样,莫名地有种“连这样也不孤单”的庆幸,短暂地遗忘了和徐辛的会面过去,自然地碰碰高景的手。“殿下怎么着了?”贺兰明月道,朝他笑了笑。高景喜欢看他笑着的样子,以往这么做,坏心情都能哄好大半,可他抬眼看了一下,没动静,仍是闷着。贺兰又道:“娘娘难得来一次,您不高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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