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小杞不敢动,也不敢出声,只能安静地站着,担忧地看着他苍白的脸色。过了一会儿,沈星河睁开眼,眸子一抬,看了她一眼,又飞快地低下去。方小杞端详着他:“大人,眼睛……好了吗?”他点了点头,脸色依然很差。低声说:“刚才失明发作时,我记起一件事。”“什么事?”她心口狂跳。难道,她记起了对方有青的审问,要拆穿她的真身了?只听沈星河嗫嚅着说:“我好像……杀人了。”方小杞一愣。沈星河唇上一丝血色也没有,喃喃念道:“在凡心阁的地宫里……我杀人了。我以为……那是怪物,现在想想,是人,肯定是人。”方小杞明白了。随着神仙眼的余毒退去,他的记忆又回来一部分,记起了在地宫中射杀江漳等人的事。她亲眼看到过四个人横尸在地的场景,他们均是要害处中箭而亡,自然是沈星河射杀的。她却没料到沈星河记起这事时,反应这么强烈。在这之前,他面对着无论怎样惨烈的现场,无论多么悲惨的受害者,几乎面不改色,仿佛铁石心肠毫无感情。其实他并非无情,只是把悲悯深藏心中。在迫不得已的情境下失手杀死恶人,也自责到无法承受。她心中刺痛,安慰道:“大人,当时的情形,那四个人已经如魔似鬼,你中了神仙眼神志不清,失明症又犯了,你若不杀他们,他们就会杀了你,你不过是自卫罢了。再说,他们本就是凶犯,您不过是将处决提前一步。”沈星河仍耿耿于怀:“他们四人中,除了江漳,其他三人未必是死罪。更何况不该如此……他们要死,也该死在刑场上,而不是死在我手中。若我能清醒一点,不射他们的要害,他们便不会死。”方小杞分辩道:“他们怎么不会死呢?地宫不是塌了吗?他们不被射死,也会被砸死,总归逃不掉的。”他低下眼:“若死于塌方,那是他们的命。死于我手……是我的错。”这时门一响,常镛捧着药碗进来了,见地上一片狼籍,惊讶道:“星河,你为何摔东西?这又是撒哪门子娇呢?”沈星河抿着嘴:“师父您说什么呢?我只是……记起件不快之事。”常镛把药搁在案上:“你有什么不快的事,说出来让老夫开心开心。”沈星河刚好一点的脸色,又被他师父气得雪白:“您……我……”方小杞看他的样子像要被气晕,赶忙帮着解释:“大人是记起在凡心阁地宫,失手杀了四个恶人,心中不痛快。”常镛浓眉一扬,兴致大起:“怎么回事,仔细说说。”沈星河板着脸不肯说,方小杞只得替他把来龙去脉复述了一遍。常镛听了,沉吟半晌,突然伸手,巨掌在沈星河肩上重重一拍:“我徒弟终于出息了!你给我记着,杀人有罪,可是杀恶人,那是积功德!”沈星河病中无力,差点被拍得摔回榻上,抱怨道:“说话就说话,干嘛动手啊……”常镛声如洪钟:“小子,杀个把坏人,就在这里伤春悲秋,还是不是我常镛的徒弟?老夫若如你这般,杀一个外敌,就哭天抹泪,当年一场仗打下来,能哭出一个西子湖!”沈星河涨红了脸:“谁哭天抹泪了?”常镛瞄了一眼他仍揪着人家袖角的手:“哦,没哭鼻子,只是扯着人家的袖子撒娇。”方小杞这才发现自己的袖角还揪在沈星河手里呢,赶忙抽了回来。沈星河手中空了,心里更不痛快,别过脸去生闷气。常镛乐呵呵道:“小杞,别理他。杀四个恶人怎么了?那等卑鄙恶徒,换作老夫,必将他们砍成肉酱!喝药!”沈星河还没反应过来,后颈被铁钳似的大手掐住,一只药碗怼到脸前,被灌了黑天昏地。常镛灌完药收功,拿着空碗哼着小曲走了。方小杞看着趴在被褥上奄奄一息的沈星河,不由再次感叹,他在师父手中活到今日不容易。卖惨第一名在碧落园“养伤”养了好几天,夜深时方小杞睡不着,索性穿好衣服上了屋顶。她刚来碧落园那天,婢女就送过来新冬衣和几套常服衣衫。冬衣布料上好,夹层里絮着鹅绒,轻盈又暖和。衣服穿在身上分寸不差。婢女说,几日前沈星河传话回来,吩咐她们按方小杞的尺寸做的冬衣。方小杞数了数日子,正是她与他在长兴街相遇,他责怪她穿着不体面的那天,他便吩咐人给她准备新冬衣了。天知道沈大人马不停蹄查案期间,是抽哪个空传令下去的。今夜无风,方小杞穿着新冬衣,坐在屋脊上也不冷,看着墨蓝天空的一弯薄脆月亮,心中满是长忧短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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