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春&ldo;啊&rdo;地答应一声,久久地却不闻阿秀回答,便匆忙看他一眼,问道:&ldo;大人叫我做什么?&rdo;
此刻幼春身下那匹马也不知怎地,&ldo;恢恢&rdo;叫了两声,将头用力摇了一摇,幼春吓了一跳,急忙紧紧地攥住缰绳,双腿用力夹着马背,然而身子仍旧晃了两下。
正在掌握不住之时,却听得耳畔有人说道:&ldo;春儿,松手。&rdo;幼春一愣,转头来看,却见阿秀不知何时竟靠近了过来,此刻伸过手来,轻而易举便揽住她腰间,幼春怔了怔,说道:&ldo;大人!&rdo;手中还握着缰绳不放,阿秀已经将人望自己这边上一抱,又道:&ldo;松手。&rdo;
幼春看了看自己的马,略微皱眉,却终于松开了缰绳,阿秀将她抱到自己前边儿,侧身坐着偎在自己怀中,说道:&ldo;坐好了。&rdo;
幼春身不由己呆呆坐着,仰头看阿秀,却见他低头望着自己,温温一笑,说道:&ldo;虽然你景风叔不在身边,可是有我在……我会一直守着春儿的。&rdo;
幼春离开景风,到底不似先前那样尽情本心,只是忍着,连亲口告别一声都未曾有……就算是同景风相见,也不过是说了短短几句话景风便离开,幼春虽然表面上兴高采烈,心中却不由地有些疑惑,似乎隐隐地察觉景风对待自己有些不同了。
她离开妙州,无限离愁别绪,又不能出,因此本憋了一口气在心里头,此刻忽地听了阿秀这样温声呵护,心头一软,便低低叫道:&ldo;大人……&rdo;
阿秀揽了她细细的腰,说道:&ldo;有我陪着春儿,所以……春儿不许哭。&rdo;幼春本正欲落泪,听了这句话,慌忙用力吸了吸鼻子,就忍了泪。
阿秀笑道:&ldo;好孩子……嗯,我带你骑马玩儿罢。&rdo;幼春稍微振作,便说道:&ldo;这不是正在骑马么?&rdo;
阿秀说道:&ldo;这哪里是呢……春儿抱着我,要抱紧了。&rdo;幼春不解,阿秀哈哈长笑两声,便把幼春放开,一手拉着缰绳,一手挥动手中马鞭,向后一抽,大声喝道:&ldo;驾!&rdo;
幼春本被阿秀抱着,他忽然放手,幼春吓了一跳,急忙将他腰抱了,而阿秀一喝之下,那匹马奋起四蹄,顿时如风驰电掣一般向前飞驰出去,幼春吃了一惊,忍不住大叫一声,只觉得官道两边儿的绿树逐渐地都一团模糊看不清楚,两旁景物如飞一样后退出去,看的眼花缭乱。
风呼啦啦地刮过身畔,吹得她的头发都乱舞起来,幼春只觉得身子颠簸的要飞起来,又惊又怕,却又隐隐地觉得刺激欢快,只好死死地抱着阿秀腰间不放,耳畔听到阿秀哈哈长笑,十分欢畅。
101醉迷情其人如玉
九华州是东南诸州的首府所在,物华天宝,人杰地灵,商业繁盛,更有海外各州人士前来,同本土之人谈判商业。一路上幼春看的眼花缭乱,有时候便看到有头顶金色发丝肤白眼蓝的夷人经过,有时候是黑漆漆仿佛浑身涂了墨汁的人,猛然露齿一笑,一口牙倒是雪白异常,纵然是大太阳底下仍旧十分吓人,另外还有些骑着骆驼慢悠悠晃过的波斯商人,同样是深眸碧眼,胡子卷翘,满口听不懂的话,有人人便诘屈聱牙学着本土言语,声调怪异,吐字不清,却偏偏说的一本正经,十分有趣。
幼春从没见过这些,想要到各处细细看一看才好。阿秀知道她的心意,便叫人先回帅府,自己将她一抱,悄无声息潜入人群里,又自商铺中随手买了个半片的面具戴着,冲着幼春一笑,幼春惊了惊后便哈哈大笑,嚷着自己也要,阿秀递给她戴了会儿,幼春起初还觉得好玩,后来便觉得气闷,就又还给阿秀,依旧左顾右盼,心里头说不出的快活。
阿秀领着她便四处游玩,幼春走了半条街,只觉得眼睛跟耳朵都不够用,每见了奇形怪状的物品便细细看一番,赞不绝口,不知不觉脱口说道:&ldo;大人,这里真是热闹非凡,京城那边都没有这里好呢。&rdo;
阿秀全神只望着她,此处虽然繁盛,但人多物杂,生怕幼春被拐跑了。听了幼春这话,微微一怔便问道:&ldo;春儿去过京城?&rdo;
幼春点了点头,忽地心头一转,忐忑看了阿秀一眼,说道:&ldo;我……未曾去过,我是听人说的……&rdo;慌乱转开目光去。阿秀看的仔细,却她回避,却也不问。
幼春慌张之下踏错一步,便踩到了旁边一人,那人惊叫一声,回头来看,见是个粉嫩貌美的少年,顿时双眸一亮,咿咿呀呀叽里咕噜说了几句,幼春看他头发金色,双眸却蔚蓝如海,如此的奇景,早就看怔了,再听他出口,却是自己听不懂的异邦言语,幼春只听得满心糊涂,只好赔礼说道:&ldo;对不住,我方才一不留神,请您见谅。&rdo;
那人看着幼春,摇了摇头,便咬着字眼说道:&ldo;无……无事……孩子你叫什么?&rdo;
幼春见他能说汉话,略微吃惊,勉强能听懂他的意思,却又忍不住笑,原来这人发音不准,这句话听来很是古怪,幼春捂着嘴忍笑,那金发夷人青年见她笑的如花般灿烂,十分玉雪可爱,忍不住心头一动,低下头来就在幼春脸上亲了口。
幼春没想到他竟会如此,吓了一跳,叫道:&ldo;你做什么!&rdo;恼恨起来,用力在他身上一推,那夷人青年没想到她发怒,被推得向后一退,急忙地又呜里哇啦解释,幼春哪里会懂?狠狠地瞪他一眼,转身正要跑,身后有人过来,将她揽入怀中。
幼春回头一看,却是阿秀,不由地心安。阿秀低头看她,说道:&ldo;不怕。&rdo;便对那异族青年说了几句夷邦的话,那青年面露谦色,说了几句异邦言语,又用汉语说道:&ldo;对不住……对不住……&rdo;看了幼春几眼,转身走了。
幼春皱眉,伸手揉着脸,还觉得有些讨厌。阿秀低头看她,说道:&ldo;这些夷人生性如此,倒不是恶意的,……这对他们来说不过是一种礼节,春儿无须太过介意。&rdo;幼春皱眉说道:&ldo;唔,我他们的礼节好生……好生古怪的,对了,……大人你怎地会说夷人的话?&rdo;阿秀说道:&ldo;先头我跟着几个海外异族来的人学过几句。&rdo;
幼春叹道:&ldo;我先前只听说有一种夷人,头发如金子一般的,还有蓝眼睛,绿眼睛的……我当时只是不信,觉得那不是如鬼怪了么?没想到果然是有的,而且也生的不像鬼怪,有趣有趣。&rdo;
阿秀问道:&ldo;我起先未来东南之前,也是不知道的……甚至连听也未曾听说过。春儿却是同谁听说的?&rdo;幼春说道:&ldo;是……是我先前的师父……&rdo;阿秀若有所思看着她,说道:&ldo;哦……那必定是个了不得的人罢?&rdo;幼春不想多说这个,只胡乱点头。阿秀见她再度避让,便将她手握了,说道:&ldo;此地龙蛇混杂的,虽然热闹,却也有些不妥之处,比如有些人言语不通,交流不畅,偶尔就会引发争端……不过我知道有个地方你定是喜欢的。&rdo;幼春问道:&ldo;是什么地方?&rdo;阿秀说道:&ldo;跟我来。&rdo;
阿秀领着幼春,走了一段儿,便拐进一个小小酒馆,幼春跟着向内,酒店掌柜是个极和气的胖子,正立在柜台后面,见阿秀进来,满面欢喜招呼道:&ldo;呀,公子好些日子不来了!&rdo;
阿秀伸手将面具除下,笑道:&ldo;是啊,最近有些忙碌,刚刚才回来。&rdo;那掌柜又看幼春,便说道:&ldo;这位小公子是公子的朋友?&rdo;
阿秀拉着幼春的手,说道:&ldo;是,她是初次来九华,我便带她过来了,劳烦你叫人弄几样出色的酒菜上来。&rdo;掌柜的满口应承,又亲领着阿秀同幼春望内,在一席上落座,幼春张望周围,因是清早,也没有几个人在,倒是旁边不远有个人盘膝坐着独酌,旁边儿放着一双脱下的靴子。
幼春茫然,阿秀知道她不懂得此地规矩,便令她坐在席上,亲自弯下腰来,握住她的脚,欲替她将靴子除去,幼春吓了一跳,急忙缩腿,说道:&ldo;大人,我自己来便是了。&rdo;阿秀说道:&ldo;你坐着。&rdo;幼春只好不动,满心不安地看着阿秀将她靴子脱了,放在席边儿塌下,阿秀自己才也除了自己的,同样上来盘膝坐了。
片刻,店小二捧了铜盆上来,幼春不知是做什么的,正在疑惑,见阿秀伸手进去净了手,才也明白,便依样画葫芦学了,又拿帕子擦干,等人走了,才说道:&ldo;大人惯常来这里么?&rdo;
阿秀说道:&ldo;先前无事就会来此,此处虽然是在闹市,里头却还清净,隔着窗子又能见许多好玩有趣的场面,且做的小菜很是可口。&rdo;幼春点头,四处张望了一番,又望窗外看,见窗户上挂着一串儿铃铛,被风一吹,便发出清透声音来,窗户之外不远处就是街市,其中来来往往各色人等看的一清二楚,果然如活动画卷一般,别有情趣。
片刻小菜碟子上来,掌柜的又亲捧了酒壶给两人倒了酒,幼春呆看杯中酒色清清,说道:&ldo;大人,我能喝么?&rdo;阿秀望了她一眼,隔了会儿才笑说道:&ldo;你尝尝看,若是不喜欢就不喝。&rdo;幼春这才端起杯来尝了口,略皱了皱眉,吐舌说道:&ldo;这个还好,不算太辣。&rdo;
阿秀笑道:&ldo;你喜欢甜的么?&rdo;幼春说道:&ldo;嗯……甜一些好。&rdo;阿秀便将掌柜的叫来,说道:&ldo;我这位小兄弟不喜欢喝辣的,劳烦你拿点儿甜酒来。&rdo;掌柜的笑道:&ldo;公子您可问着了,前日子有几个波斯来的客商来,送了好些葡萄酒,是上好的,只是口味偏甜,因着名贵我一时也不敢擅用,想给公子品一品,又怕您不爱甜的,因此不敢说,既然如此,我便拿来给这位小公子尝尝看。&rdo;
阿秀说道:&ldo;如此甚好!多谢有心了。&rdo;掌柜的连道客气,转身自去将酒取来,却在大的坛子里,又叫小二取了两个大些的白玉杯来,说道:&ldo;这酒却是极浓的胭脂红色,要用这个纯色的玉杯子盛着才好。&rdo;
掌柜的把坛子的封破了,拿了酒勺盛了酒,便倒在玉杯里头。幼春嗅的隐隐地有股清甜味道,又看那白玉杯里头果然嫣红深色,果然如浓胭脂一般,又是新奇又是欢喜,却不敢擅动。
阿秀说道:&ldo;快尝尝看好喝不好?&rdo;幼春便捧了杯子尝了口,只觉得入口微苦,却又带着一股淡香,入喉之时,才觉出甜来,便赞道:&ldo;好喝,这个好这个好!&rdo;
阿秀笑了两声,便同掌柜说道:&ldo;此处还有多少?&rdo;掌柜的道:&ldo;还有两坛。&rdo;阿秀说道:&ldo;片刻封好了,我走之时带着。&rdo;掌柜的欢喜答应了,让两个慢用,便自退下。
幼春喝了会儿,又吃了两口菜,头盘都是些开胃的时鲜蔬果,片刻才又有几盘送上,有醉鸡,蒸鱼,新鲜的虾子,幼春贪图那酒好喝,不知不觉有了三分醉意,阿秀便亲手把鸡块挑去骨头给她送到面前盘子里,鱼也去了刺,生怕她卡到喉,连虾子也细细剥了皮去,一一堆放幼春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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