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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第1页）

&ldo;他感染了沙门菌，&rdo;霍尼宣布，好像在用耳语密谋一样，嗓音只比手提式扩音器大一点点。&ldo;你可从来没闻过那样的腹泻，几乎是喷射而出，真的，连墙纸里都渗进了臭气。&rdo;

&ldo;他现在也不是十全十美啊，&rdo;护士回答说。

两个女人哈哈大笑起来。

我苏醒后的第二天，当我睡醒时，母亲正站在我床边。

&ldo;记得这个吗?&rdo;她问。她手里拿着一个&ldo;爱发牢騷的奥斯卡[x4]&rdo;，是我以前感染沙门菌时有人送给我的，绿漆已经褪色。她看着护士，&ldo;这是马克的奧斯卡，&rdo;她解释着。

&ldo;妈，&rdo;我说。

她的注意力又转回到我身上。今天她的眉毛膏涂得浓了些，连皱纹里都是膏膏粉粉的。&ldo;那时奥斯卡一直陪着你，记得吗?他使你病情好多了。&rdo;

我翻了个身，闭上眼。往事如潮，宛如眼前。我是因为吃生鸡蛋而感染沙门菌的。为了增加蛋白质，父亲以前总是喜欢把生鸡蛋放进泡沫牛奶里。记得当我刚一得知我得整夜待在医院里时，我吓得要死。父亲不久前打网球时崴了他那阿喀琉斯[x5]的跟腱，脚上打了石膏，时时作痛。可是当他看到我吓成那个样子时，便一如既往地牺牲自己。他白天在工厂里工作一整天，晚上就在我病床边的椅子上陪我一整夜。我在圣伊莉莎白医院待了10天，父亲在那把椅子上睡了10天。

母亲突然转过身去，我知道她也想起了这事。护士赶紧找借口离开了。我把一只手放到母亲的背上。她没有挪身，但我能感到她在颤抖。她目光向下凝视着握在手里的褪色的奥斯卡。我慢慢地把它从她手里拿过来。

&ldo;谢谢，&rdo;我说。

母亲拭了拭泪水。我知道，爸爸这次不会到医院来了，而且我相信母亲已经把发生的事告诉了他，至于他是否明白，就无从知晓了。父亲41岁那年第一次中风，也就是陪我在医院度过那些夜晚之后的第二年，我当时8岁。

我还有个妹妹，名叫斯泰西，她不是个&ldo;物质浪费者&rdo;（这样说政治上更为合适），就是个&ldo;疯子&rdo;（这样说更精确一些）。我有时看看父亲中风前拍的那些老照片，照片上是年轻而自信的四口之家、毛发蓬松的狗、修剪齐整的草坪、篮球网框和堆满煤块的野餐烤肉架。我在妹妹没有门牙的微笑中寻找着未来的暗示，她那阴暗的自我，自暴自弃的感觉，但我没有看出来。尽管我们依然拥有那栋房子，可是它就像一个魅力不再的电影道具。父亲依然活着，可是自他一倒下，一切都像汉普蒂&iddot;邓普蒂[x6]一样土崩瓦解了。特别是斯泰西。

斯泰西没有来探望我，甚至连个电话也没有打，不过无论她现在做什么，都不足为奇。

最后，母亲转身面对着我。我紧紧地握住那个褪色的奥斯卡，这时一个新念头撞击着我：又只剩我们俩了。爸爸基本上成了植物人，斯泰西形同行尸走肉。我探身握住母亲的手，感受着温暖和她最近日渐变厚的皮肤。我们就这样一直待着，直到房门打开。还是那个护士弓着身子走了进来。母亲直起身说：&ldo;马克也喜欢玩具娃娃。&rdo;

&ldo;电影人物，&rdo;我马上纠正她的话。&ldo;他们是电影人物，不是玩具娃娃。&rdo;

我最好的朋友伦尼及其妻子谢里尔每天也都来医院探视我。伦尼&iddot;马库斯是个一流的出庭律师，尽管他也经常处理我的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比如我的超速行驶罚款单和我们的房子买卖交割等琐事。他大学毕业后在县检察官手下干事，很快朋友和对手们就送他一个&ldo;牛头狗&rdo;的绰号，因为他在法庭上表现得咄咄逼人。他圈子里的有些人认为，这个绰号对伦尼来说太温和了，所以他们现在叫他&ldo;恶犬&rdo;。我与伦尼上小学时就相识，我是他儿子凯文的教父，他是塔拉的教父。

夜里我没怎么睡着。我躺在床上，眼睛盯着天花板，暗暗数着

汽车喇叭的嘟嘟声，听着夜幕下的医院里的各种声响，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思维不要漫游到幼小的女儿身上，以及随之而来的无数可能性。但是我并不是总能做到这一点。我觉得思维确实是一道黑沉沉的、毒蛇出人的深渊。

后来，里甘侦探来探望我，想找到些可能的线索。

&ldo;谈谈你的妹妹，&rdo;他开门见山地说。

&ldo;为什么?&rdo;我快言快语地说。在他阐述之前，我伸手阻止了他。我明白了。妹妹是个吸毒者，有毒品的地方就意味着存在犯罪的可能性。&ldo;难道我们遭到抢劫?&rdo;我问。

&ldo;我们不这样认为。好像什么东西也没丢，但那地方被搜查过。&rdo;

&ldo;被搜查过?&rdo;

&ldo;有人把那里搞得一团糟，知道为什么吗?&rdo;

&ldo;不知道。&rdo;

&ldo;那就告诉我一下你妹妹的情况。&rdo;

&ldo;你们有斯泰西的证据吗?&rdo;我问。

&ldo;有。&rdo;

&ldo;我不敢肯定能补充点什么。&rdo;

&ldo;你们现在关系不怎么样，对吧?&rdo;

不怎么样。这难道对斯泰西和我适用?&ldo;我爱她，&rdo;我慢吞吞地说。

&ldo;你最后一次见到她是什么时候?&rdo;

&ldo;六个月前。&rdo;&ldo;塔拉出生的时候?&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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